到底是精心养着她们的大手笔,学了一年,陆娆的琵琶就换了顶好的。
如今陆娆惯用的是四相十二品的琵琶,品相极佳,圆弧形的琴肚,花梨木的背板,象牙的覆手,琴头雕的是如意。
这会儿陆娆伸手调了调,拨了几下试了试音色,随即颔首冲还立在一旁的婆子谢道,:“很合用,多谢了。”
“姑娘客气,”婆子微微弓着腰,冲着陆娆笑了笑,没在多言就退了出去。
陆娆随后的心思放在这琵琶上,随手弹了弹,就是《十面埋伏》的曲,陆娆赶忙停了手。
穿越过来之后,陆娆基本功学完,反复刷反复练能成曲练得熟的曲子就三首,《汉宫秋月》《十面埋伏》和《月儿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她平日里压抑太过,还是受在现代影视剧中的影响,陆娆的第一首曲子就是《十面埋伏》,且她弹起来格外的酣畅淋漓,杀气腾腾,听的人心情激荡,悲愤莫名。
崔蓁蓁就不消说了,这样的曲子,她都没听过,甚至连花嬷嬷在第一次听了陆娆的成曲后脸上都不是笑容,而是惊讶。
所以陆娆格外的注意,再也不在人前弹这首曲子,之后更是听了花嬷嬷的意思,重新学了首符合如今身份的曲子,哀婉凄美的《汉宫秋月》。
后来又为了以防万一,还练了首细腻优美,极富韵味的《月儿高》。
*
微风徐来,亭中有佳人起舞,或热烈欢快,或明艳奔放,陆娆她们这些人学乐器也好练舞也罢,本就是为了贵人观赏准备的,所以这次的检验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是好看的,陆娆不嫌重的抱着她的琵琶,和周围的人站成个半圆,看着场中翩翩起舞的双梅。
因着不是为了刁难人,所以这次,嬷嬷说她们只管捡了拿手的技艺来展示。
场中跳舞的双梅换了身亮眼的青绿色长裙,随着越来越密集的鼓点声,灵巧的雀跃在摆放在地上的盘和鼓上,声急舞动,时而高纵轻跃,时而含笑转身,看得陆娆目不转睛。
短短的一舞罢,双梅折身行礼,李嬷嬷点了点头,双梅笑着轻巧的退了下去。
似乎所以人都在这些技艺方面格外的下功夫,双梅的舞跳的灵动欢快,围观的众人也为这一舞心折,双梅退下去时,好几个人围了上去,莺莺燕燕的说着些好话。
“若不是舒姐姐的手被伤着了,凭着姐姐的折袖舞,哪轮得到她在这出风头。”
彩云不服气的说道,随后,她眼睛亮晶晶的,:“不过光凭着姐姐刚刚脚下的动作,都比她跳的好,像朵花似的绽开,便是嬷嬷都赞不绝口的。”
“好了,彩云,刚刚我也是心急着救人才伤了手,再说,双梅妹妹的舞姿清雅,连嬷嬷都曾夸赞过,你也要多学着些。”
这声音,陆娆挑了挑眉,转了转脸。
果不其然,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在她旁边的就是舒月和彩云,她们的舞之前已经跳完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换。
穿着粉荷花边裙摆的彩云嘴撅着,满脸写着不服气,一身白裙细腰长袖的舒月正低声劝慰着她,抬头看着陆娆在瞧她们,舒月冲陆娆笑了笑。
陆娆不接这笑茬,她厌恶的人便是与她远远隔开就好,她不凑过去找茬,别人也不要凑过来讨嫌,更不要拿完她作筏子还要笑嘻嘻的吃人血馒头。
每次开始开启咄咄逼人模式的陆娆都不再是是颦笑皆宜的纯美,而是像身上仅有的三分艳丽在身边炸开,夺人心魄的紧,她的脸偏着,眉挑着,声音不带笑,大小却正够周围的人隐约的听见。
“春兰很重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或许还会有人反应不过来,却瞬间点着了彩云,“你,你要胡说些什么,舒月姐姐都伸手去拉春兰姐姐了,你却见死不救,连拉都没拉她,你还好意思...”彩云像个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燃,直接就冲着陆娆替舒月抱起了不平。
“刚刚我细细的想过了,春兰学的是踏金莲,”陆娆不理她,只看着舒月,:“这舞,满屋的人中,只有她一人学成了,踏金莲,踏金莲,月中仙子歌,不踏金莲不肯来。”
“便是我也曾耳闻,轻盈曼妙,脚步间辗转挪移尤为重要,春兰的舞便是嬷嬷都曾夸赞过,为这她从来小心,可你却偏说是春兰自己走路不小心崴了脚。”
因着双梅刚刚才下场,所以这会没人上去,场上嬷嬷也还没发话,周围的人都趁着这空当,竖着耳朵偷偷吃瓜。
众人的目光悄悄看过来,舒月脸色没变,她的脸上是一贯的温柔可亲,因着看起来被陆娆冤枉,她的眉头皱着,捂着右手腕,诚恳而又真切,:“当时我们正在说话,许是春兰没有留心。”
“好,就算是春兰没有留心,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学舞之人体态尤为轻盈,为这支舞,春兰连饭都不肯多吃一口。”
“便是她不小心摔倒,又何至于撞得那样惨烈,不仅站不起来,春兰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春兰...”
“难道你要告诉我当时是春兰疯了,或是日日看着我都没事,只是那一刻她与我两相厌到片刻等都等不得了,恨不得与我同归于尽才豁出全力,拼死撞了过来吗?”
陆娆紧紧的抱着手里的琵琶,她牢牢的看着舒月的眼睛,:“那样的力道,我只想到了春兰的身后是没人,可没想她旁边却有人,你说你伸手是为了救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