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到了决胜的关键时候,越是竞争激烈,两?三圈下来?,不?过才淘汰了两?个人。罗褚倒是识趣,先带着凤千瑜提前退了出去,免得?给沈郁增加负担,现场还剩下十四?人,还得?要再淘汰四?人。
除开沈郁与晏世子之外?的其他人也明白了,若想挤进决赛,这球就不?能传给他们两?,因为比不?过他们,倒不?如传给其他人互相拼一拼。
剩下的十二人,开始暗自争夺最后的八个席位,绞尽脑汁,相互厮杀,来?回了二三十个回合,直到最后喝吐了四?人,才堪堪决出了胜负。
最后得?胜的十人终于可以来?到观景台之上,可是他们已经斗得?精疲力尽,元气大伤。作诗环节向?来?是竞争最激烈的环节,往年也是这样的情况,到了决赛之时,反而出不?了好诗。
国公夫人命人拿出了彩头,是一座玉观音,她是个信佛之人,这座观音也是她最喜欢的,今日将它拿出来?做彩头,足以可见她的诚心。
就连见过不?少好宝贝的罗褚,都?忍不?住跟九千岁说道:“千瑜兄,那可是个好东西?,国公夫人可真大方。”
展示完玉观音,接下来?就是出题。方才在?观景台上看?着众人的时候,其实国公夫人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她提笔写下今年的命题:春色。
众人惊疑:这春天不?是都?过了吗?
国公夫人笑着问?他们:“春光已逝,诸位可有留心的东西??”
原来?国公夫人真正的用意在?这里,她写下“春色”二字,并不?是想听真正的春色,而是想听留在?他们心头的春色。
才子们提笔研磨,有的跃跃欲试,奋笔疾书,有的陷入回忆,无法自拔,有的冥思?苦想,苦恼不?堪。
沈郁其实在?听到“春色”二字的时候,其实她心头已经有了答案。留在?她心间的春色,不?正是第一次见到九千岁的时候吗?
那日桃林纷飞,四?月芳香。林间生妖,人心生魅,不?正是这世间最潋滟的春色吗……
她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醉意,可是脑袋里却还是清楚的。她笑着提起笔,想都?没想就开始落下:“桃林浅色遮乱眼,四?月芳香路渐迷……”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落笔了,林晏都?还没动手,他面前的宣纸还是一片空白,墨水落到纸上,晕开一片乌黑。他平心静气,轻声问?身侧的国公夫人:“倘若我写的春色,并非夫人想要的春色,又该如何?”
国公夫人回他:“那就是输了。”
所谓命题,便是命题。那自然是要写中出题人的心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固然畅快,可脱离了命题本身,就不?是正确的答案。
往年晏世子总是率性而为,不?堪约束,国公夫人也从未约束过他,所以才造就了这么多年的经典。可是今年,不?行。
今年晏世子满十八了,他即将入仕,往后约束他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不?堪约束,只会把路给走窄了,并不?会越走越宽。
春色,春色……
林晏不?喜欢这个词,他写过那么多诗从未与“春色”有关,他从不?勉强自己写不?喜欢的东西?,他感觉国公夫人的这个命题,就像是刻意而为。
他记得?去年他得?了彩头之后,国公夫人曾私下与他交谈过一番。她说他固然才华横溢,可他写的东西?却大多都?阴暗沉重,她还说她喜欢沈郁的诗,因为她的诗里,有雨露阳光。
从那天之后,林晏才开始在?意起沈郁的诗,她的每一首好像都?趣味横生,充满着色彩,反观他的诗,就像掉进了阴暗的深沟一般,低沉昏暗。
他一直都?希望,有一天这束光可以照进他的人生,雨露也可以滴入他的心田……
林晏提起了笔,终于下手了。
十首诗词,一一交到了国公夫人的手上。她一张一张地?拿起来?,挨着念,每念完一首,便有专人将诗词贴到展板上,供众人观赏。
关于春色,大多人都?不?过是泛泛而谈,要么就是构景太大,虚无缥缈,要么就是构景太小?,无法与之共鸣。直到念到沈郁的诗,才让人眼前一亮:
“桃林浅色遮乱眼,四?月芳香路渐迷。
往来?艳艳无绝色,独揽瑶光跃枝头。
千载梦回花落雨,潋滟春色怎堪敌?
林中似有桃花妖,一步一花一生情。”
她的诗太过顺畅,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有作任何的修改,她的所思?所想,都?尽数呈现在?了诗里。众人看?完,都?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味,有人说她是以花喻人,有人说她不?过是将花拟人,两?方争执不?下,各有各的理。
就连国公夫人都?看?不?出来?,忍不?住问?了她:“这诗可起了名?”
沈郁其实在?落笔之前就已经有了名,只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写上去,“回夫人,这首诗名为《思?美人》。”
林中似有桃花妖,一步一花一生情。
沈郁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她写的哪是花呀,她写的是人!
是那桃林中一步一生花的妖,是那一见钟情、思?之不?见的美人!
那潋滟春色,早就藏入了字里行间,众人听完她的诗,难免去猜测,她写的是真有其人,还是她在?桃林间的幻觉。
这诗,妙就妙在?这里。
引人无限遐想,却又点到即止。
沈郁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下意识朝九千岁看?过去,还好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陡然松了一口气。
她这一看?,尽数收入林晏眼底。
他太了解沈郁了,了解到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能猜到她的所思?所想,他已经隐隐猜到那首诗与凤千瑜有关,甚至,猜到她与他之间有隐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