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笑了笑,面色却冷了几分下来,“那我不过是轻轻怼了你几句,你一个低微的侍郎之女,我?堂堂侯门嫡女,凭什么要向你道歉?”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沈郁甚至比她还要狠,杀人诛心。
傅雅儿被她嘲得面色都白了,她紧张地抓住曹灵之的?衣袖,想让她为自己做主。
曹灵之从没见过沈郁这般厉害的人,她不想在晏世子面前落了下风,冷声道:“大家同为俞都贵女,沈大人何苦咄咄逼人?为了一个丫鬟,落他人之脸面,这就是沈家的教养吗?”
俞都的人都知道,沈家人都没了,就剩下沈郁一根独苗,何人教养?
沈郁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事,她走丢了六年,回来沈家都快没了,举目无亲,那种滋味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想回想起来。
她正要开口,旁边的林晏替她回了:“沈郁自小教养在我母亲膝下,我?林家的人有没有教养,还不劳外人费心。”
他?这番话说得沈郁颇为感动。
原来吵归吵,闹归闹,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
曹灵之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她最喜欢的人帮着?别人对付自己,那种感觉就像在剜她的肉一样。她一下子红了眼,再多的?坚持和勇敢好像都变成了一个笑话,她转身哭着跑开了。
傅雅儿跺跺脚,追曹灵之去了。
剩下林晏只觉得莫名其妙,把?扇子一摊,“不是她先挑起争端的吗?怎么搞得好像是我在欺负她一样。”
沈郁为了补偿晏世子,就端了酸菜的果子去感谢他,让酸菜想吃就重新去拿。
就在这谈话之间,鼓声忽然停下了,传花本来在罗褚手?上,他?抬手一扔,传花越过众人,忽然直直地落在了沈郁怀里?,那传花都还有些?湿,落了沈郁一脸的水。
既然接住了,那就得现场作诗。沈郁抱着彩色的花球,倚着?栏杆,望着?湖水里的?鱼儿忽然有了灵感。
“寒潭沉碧水,乱石潜多鱼。
往来不嬉戏,人影恐垂翁。”
她说完之后,寒潭边上的?人们都下意识地往水里去看,游鱼们果真都藏在乱石之下不肯出来。他?们的身影投在湖面上,果真像一排排垂钓的?老翁,吓得鱼儿都不敢嬉戏了。
反应过来的才子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也跟着?笑,喝了几杯酒之后,更加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沈大人这诗有意思。”
“有趣有趣。”
就连扔了传花过来的罗褚都有些?佩服沈郁,隔空就喊着?话:“沈大人!鼓点都还没响起,你就答完了,给别人留条生路吧!”
“哎呀,就是就是。”
“沈大人厉害厉害……”
观景台上的?贵女们没法身临其境,听得云里?雾里,私底下都说沈郁的?诗不过几句浅白之言,毫无头脑,那些才子不过是为了捧场才夸赞于她。
国公夫人也是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她笑着?点点头,跟身边的?曹悦之说道:“到目前为止,就沈郁的?诗最?有意境,今年应该也只有晏世子能与她一较高下了……”
曹悦之也不知这诗哪里好,只是大家都说好,那就肯定是好。她规规矩矩地坐着?,眼神又忍不住看着?罗褚,期待着?他?的?诗作,不知道他?的?诗会不会也这么有趣。
跟曹悦之一样听不懂的?大有人在,国公夫人听着她们的?谈论,忍不住感慨了起来,意有所指道:“沈郁的?才华,就连京中子弟都比不过,又哪是你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能明白的。”
听到她说话的?贵女们突然就噤了声,个个涨红着?脸,方才还说沈郁的?诗不过尔尔,回头就被国公夫人打了脸,一个个都尴尬得很。
凤千瑜虽坐在角落里,可也都听清楚了,他?笑着?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勾画了一番,不过寥寥几笔就勾画出了大概的?场景,而后仔细写上了方才沈郁念的那首诗。
寒潭沉碧水,乱石潜多鱼。
往来不嬉戏,人影恐垂翁。
他?喜欢沈郁的?诗,就和她的人一样总是充满着惊喜和意外。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冬日雪后的骄阳,像桃花林深处的?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