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大监引着一位年轻男子进来。李家小公爷是来复命的,他这次差事办得好,皇帝欣慰,夸赞:“爱卿做事深得朕心,听闻你与程家二姑娘已经订亲,朕赐玉佩一对,也算增添增添喜庆吧。”
话音刚落,程夕雪手中的团锦结啪嗒落地。季软注意到,李家小公爷目光有意无意向她们这边扫过来。
皇帝又说:“说起来,你与程家也算有缘。你父亲的事程家出钱出力花了不少心思,爱卿以后要善待程家二姑娘。”
“臣谨遵圣命。”
程夕雪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她起身死死拽紧拳头,咬着牙道:“多日不回程府,想不到二妹妹许了人家,小公爷都要成我妹夫了。”
李家小公爷不敢直视程夕雪的眼睛,怯怯道:“是……我与良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皇帝皇后乐的看戏,太后却有些不高兴了:“小公爷先回吧,今日哀家与陛下还有要事商议。”
黄昏时分,鸟倦归巢,四人也有了各自的归处。季软走出承明殿时,被翠珠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姑娘。”
季软瞪她,翠珠心里高兴不怕瞪。四人入宫,实际回去的只有三人,戴凌被太后娘娘留下说要教她规矩。前脚刚回望楚府,后脚陛下的圣旨的就到了。
圣旨言简意赅,简单可以概括为:季软不再是太子妃,管茹和程夕雪不再是良娣,各回各家各奔前程,这座宅子,以后只住一位姓戴的夫人。
季软接下圣旨,小厮将赏赐抬入府中。管茹望着白花花的银子高兴,乐道:“戴凌真傻,拿了银子走人不好吗?非要死乞白赖上赶着守寡,怕是图良娣这个虚名吧,以后她是不是还要升为太子妃。”
管茹心思纯良,哪懂事情背后的弯弯绕绕。程夕雪脸色一直不好,季软多聪明的一个人,猜想只怕与那位小公爷有关。
身为局外人,季软不好说什么。程夕雪扔了那枚团锦结,招呼桃枝热一壶酒来,她今晚高兴要好好庆祝,脸上笑着眼睛里却有了亮亮的液体。
程夕雪不让季软和管茹走,将二人拉到她院子去,没喝几杯,管茹和程夕雪就醉的开始说胡话了。
管茹醉的连酒杯都握不住,傻笑着:“下个月……请你们喝我的喜酒,我家六哥……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程夕雪嗤之以鼻:“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你看看我……就知道了。当初他家里出事,别说下跪求人,就是当妾守寡我都愿意,如今,那人都要成我妹夫了。”
“那是你眼神不好。”管茹反驳说,“我的六哥才不会这样……他很好,长的好看待我也好……”
“长得好看的都靠不住……季软!你怎么不喝?”
季软酒量不行,喝了两杯脑子就晕乎。以前不知道程夕雪有劝酒的毛病,这姑娘性子傲,喝酒也爽快,小口小口抿着喝不行,非得让人一口闷。
几杯烈酒下肚,季软眼都花了。程夕雪的院子向来冷清,今日她受了情伤不愿叫人看见,早早打发了一众丫鬟,此时院中只剩她们三人。
管茹趴在桌上,醉了口中还念念有词:“我家六哥哥……”程夕雪拖着醉醺醺的步子走出小院,一心要上李家讨个说法。
季软脑袋疼的厉害,清澈的眼眸一片浑浊,她小声唤:“翠珠,给我水……”
朦胧视线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离得太远看不清样貌,季软依稀看见,那人一身玄色袍子,身姿挺拔显得颇有风度,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翠珠什么时候长高了?这样想着,季软挣扎站起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踩空台阶,猛地跌下去。
料想中的摔跟头,疼痛感都没有来,昏暗中,一双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腰将人带入怀中,季软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有点像松木。
真好闻,她想。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你倒主动,还往人怀里扑。”
声音也好听!
季软顺势拱入那人怀里环住腰,让自己站的更稳当些,埋在对方颈窝里说:“你好香!”
那人也不推开,任由季软抱着,身体却是僵了僵。片刻后,他问:“还认得出我是谁么?喝了多少?”
季软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笑了。她顺着下巴摸上那人的面庞,嘴唇,高挺的鼻梁,眉骨……
季软说:“你长得真好看……比那位姓陆的大人还好看。”
陆骁辞不知作何想法,喜忧掺半,听见季软继续说:“长得这样好看……你肯定也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