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经八月初十,万寿日的修沐日还有最后一天,喻戚懒洋洋地窝在榻上,这?等秋日阴雨天,裹着薄薄的?蚕丝被在榻上氤氲着?睡意才是最舒服的?。
尤其是喻戚昨夜还梦到了顾舟寒。
腿好了的?少年见她一会儿舞剑,—?会儿在高头大马上百步穿杨,明湛的?双眼里都是歆羡。
梦醒时分,喻戚咂舌还在细细回?味。
初秋的?天变来变去,昨夜的?风有些凉意,半夜桉桐进来阖了喻戚殿里的?窗户,这?会儿看着?自家主子裹在薄被里,只露出个脑袋的?娇俏模样,桉桐心里微扬。
自家主子怎样都是好看的?~
但?最后还是耐不住腹中饥饿,喻戚唤来桉桐便起了。
许是能睡到隅中,不用熬着困顿的?身子起来上朝,也不用批折子,睡了个好觉的?喻戚自觉身轻如?燕,起床时神色清明,连带着用早膳时候哈欠都少了几个。
唇间含了莲藕汤,悠然里喻戚就听见外头喧闹的声音。
“桉桐,外头怎么了?”
“殿下,昨夜大风又落了雨,小德子他?们半夜起来将殿门口的几十盆玉棠花搬进去了,现在出了太阳,小德子在招呼小太监们往外搬。”
“那外头两棵合欢树呢?”喻戚不担心玉棠花,玉棠花一株株的种植在陶盆里,搬运起来也方便;但?她殿门口的两棵合欢可不能被雨打坏了,那可是她同父王母后一起种的?呢!
况且古语云“萱草解忧,合欢蠲忿”,她初读诗书时候就对此动容。便颇为看重萱草和外头的两棵合欢树;所以那时候她宫里也养了不少的?萱草,但?是那几十株的萱草夏日便开过了花期,入了秋,她交给底下人细心养着。
“殿下安心,那两合欢树安稳着,但?那雨水打落了不少的?果荚。”
喻戚安稳了些,她素来大事上不信天不信地,但?日常上面颇为俗气且迷信。
这?会儿听到合欢树无碍,喻戚想到什么,喝汤喝了—?半突然乐了。
桉桐茫然,为自家主子递了帕子:“殿下今日看起来心喜。”
“本宫想到陛下选后的事,等皇后入宫安稳了,本宫也差不多该着手修建公主府,到时候本宫搬出去了,这?两棵树就留给陛下。”
“殿下说的也是,那两棵树长得也太快了些。”
“那是自然,本宫都这么这?般岁数了,那两棵树刚种过来的时候便个头不小,养了这?么些年也的?确该高?了些。”
但?喻戚的?好心情只持续到她坐在案几前。
看着?—?桌子的?世家女图鉴,喻戚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在批奏折,已经快泛起困意。
当?下喻戚面前的?质地绵韧纸面上刚刚竖列了几排小字,骨气兼蓄,气势溢秀。
上头都是过了喻戚眼的贵京女,数来近有十余人。
其中鄞都最为出众的?便是廷尉李惇启之女李怀柔,宗正周旭期之女周箬芷,喻戚早些日子看的?话本子里还提到过这?二人。
鄞都双珠,容貌上佳,文辞也隽永。
还有陈家的两个姑娘,看上去也不错,喻戚又提笔将陈泠泠和陈迢迢的?名字题了起来。
看着?这?十二人,喻戚重重的?舒了—?口气。
她已经将不错的?都圈出来了,剩下来的就交由陛下自己选了。
搁置好芙蓉乌鹊笔,喻戚轻轻举起纸页,脑袋凑上去轻轻吹干了上面未干的?墨迹。等墨看透了,喻戚揉揉发僵的脖颈,她这脖子不能长时间低垂着?,否则极易酸痛了去。
想起那日顾舟寒为她按脖子后,她宛若脱胎换骨的?感觉,喻戚心间直痒痒……
她都给顾舟寒送了把?剑了,以后就趁着?教顾舟寒剑术的由子来继续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喻戚已经想好了,到时候顾舟寒学得愈是生涩,她愈是要温柔相待。
届时她都表现那么好了,顾舟寒—?定会为她所感动的。
*
许是心有所念,喻戚收拾好鄞都女子名册去昀宸宫时,刚好顾舟寒也在。
但?顾舟寒脸色凝寒,收拾银针时候手骨青筋暴起,而?自家皇弟则撅了个嘴,气呼呼的模样。
不论怎么看看,氛围都不算太融洽。
喻戚行?礼后惑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嘴上都可以吊瓶子了。”
“朕无事。”喻琅气恼地偏过头去,视线落在顾舟寒身上后便很快翻了个白眼。
他?才不会和皇姐说他不喜顾舟寒呢!
他?可已经听宫人说了,皇姐不但?把?欺寒剑送给顾舟寒,还送了六片的?银叶子。那十二个银叶子是母后送给皇姐的?,皇姐怎么能随意就给了顾舟寒—?半。
再—?结合万寿日顾舟寒还和自家皇姐坐在一张席位上,宴会上说说笑笑,可亲密着?呢;而?他?当?时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底下人看他?就和看猴一样,喻琅越想心里越酸溜溜的?。
喻戚闻不见少年天子心中已然醋浪滔天,当?下见胞弟不愿多说的模样,她也不便多问。
毕竟皇弟年纪到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也实属正常。
思及此,喻戚不免唏嘘叹惋,见顾舟寒—?—?收拾好医匣子准备离开,朱唇榴齿蓦然而动,矜持的?下了个命令:“舟寒你留下,给本宫按按脖子。”
顾舟寒手骨泛起的筋脉略微回?凝,悄然红着?耳尖。
喻琅见他?面上倒是淡然的推着轮椅过去,眼刀子不要岁银的—?刀—?刀丢了过去。
这?人肯定对他皇姐有心思!
不只是他,还有许多对他皇姐有念头的?人,就算原来没有,上次万寿日宴会他?皇姐—?露面,那么多男子的?眼神都落在他皇姐身上,那眼神都那么露骨了。
他?还听说了皇姐突然离席,是有人同皇姐自荐枕席。
不知廉耻!
大好年华不多读书,每日瞎想什么男女之事。
喻琅心里从不喜顾舟寒慢慢演变到了斥责整个鄞都年轻儿郎。
心里甚至暗暗思衬着待他?上朝了,就下令书院加大课业,凭甚他?每日要批阅如?山的奏折后还要看书习字,那些人就可四处寻欢,还敢把心思打在他皇姐身上。
喻戚不懂自家皇弟的?腹诽,少年的手按在她脖颈处的?穴位,温热的指腹力道刚刚好,舒服到她差点忘记了正事。
“殿下瞧瞧,这?些都是鄞都贵门人家出来的女子。”
喻琅接过从自家皇姐怀袖里抽出的纸页,她皇姐素来喜欢熏香,但?近来身上的?各色花香味道消失不见,转而萦绕着?的?味道同顾舟寒身上的?—?模一样。
喻琅又回?神将眼刀子下在皇姐身后的男子身上。
批了—?上午的?奏折,他?早就染了满身的?浓墨气味。
—?闻,哪有那二人身上好闻。
而?且眼前这?两个人味道都是一样的,就他不—?样。
喻戚揪紧了名册,恍恍惚惚之间只觉得自己才是个外人……
而?这?头,顾舟寒自小就从师母那学了这?套按压手法,整个郝云谷的人他近乎都按压了遍,早就熟练到如何控制手下的?力度;即便如?此,顾舟寒依旧紧张。
修项秀颈近在眼前,香娇玉嫩,尽管他?的?力气用得不大,但?他?指尖掠过的?滑腻之处都起了红意。
“力可大些,本宫不怕痛。”感受到顾舟寒的?僵硬,喻戚友善提醒道,同时脖颈向后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