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一名半身铁甲半身却裹了块虎皮的大汉冲在最前,手拖一长柄圆头铁锤。待他看时,另一手却又接过一柄步槊,狠狠的向他投来。
前者心下一凛,凝神戒备。待步槊飞到近前,弧线却呈下落之势,显然是偏了。
“嘁~”
不等冷笑浮现,心中却是警兆突现,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打马欲走。
却是晚了。
只听“噗呲”一声,步槊自战马前颈扎入,连留情结都没阻挡便没入血肉之中。身下战马痛嘶一声,人立而起,直接把他掀了下去,喘息着倒向一边。
“喝!”
潘长文这边以枪杆拄地撑了一下,翻身落在地面。不等站稳,身前喊杀声就猛然大了起来。对方已攻到寨前,顺着堵得并不严密的缺口冲了进来。
刚刚投出步槊的汉子狞笑着冲前,手中铁锤挥舞。凡是阻挡在前的隋兵便一锤砸去,中者无不吐血而退,没于乱军之中。
“那隋将!哇哈哈哈!人头借俺一用可好哇?”
“来的好!”
潘长文抬手抖了个枪花,大踏步的迎了上去,口中喝道:“想要某人头,你便拿命来换吧!”
“嘶~这么贵啊!”
这汉子似乎有些精神分裂的意思,刚刚还一副大开大合的嚣张模样,这会儿却突然又收了脚步,捏着下巴沉思。
就在潘长文这边连杀三名敌兵,枪尖就要怼到他脸上时,便猛的退后一步,同时挥手道:“你的人头太贵,俺换不起,那便只好抢了!兄弟们,给俺砍死他!”
“杀呀!”
随着他的话音,周围无数亲卫士卒提着各异的兵器呼喊着冲了上去。
“你卑鄙!”
潘长文怒吼出声,随即便被无数身影淹没。
慕容罗睺听到后方军寨有变的时候,已经有士兵自两翼向外溃退。回首望时,便见后方“隋”字大旗下,浑身甲胄已然变成深红色的潘长文持枪而立,望着他这边张口说了什么。
一个半身披虎皮的汉子自他身后抢过一名手下的铡刀,狠狠的砍了过去。
人头随着旗帜一同跌落。
“走!向前突围(破音)!”
慕容罗睺目眦欲裂,持槊的指节作响。
潘长文最后说了什么,没人知晓,但这并不难猜。
后卫营变前锋营,充当突围箭头,引着大队溃兵向西北潇河冲去。
阻挡前方的敌军阵型被冲的七零八落,差点就跟着隋军一起逃了。只是跑着跑着,忽又发现好像赢的是自己,便又捡了兵器加入到痛打落水狗的队伍中。
占领了隋军大营的甄翟儿,并没有理会前方的乱像。
对于他来说,死多少人都不是重点。只要能达成目的,人他有的是。
低头看着“隋”字战旗覆盖的无头尸体,虎皮汉子“呸”的吐了口吐沫,卷毛胡须下的面孔一脸不屑。
“什么年代了,还玩单挑!老子比你人多!”
石战沟失守的时候,东都的朝堂才刚刚作出反应。
杨广本来对于老李的任命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他不担心手下这帮武将,却总担心有外戚篡权。可眼下行宫都快被人抄了,外不外戚的也顾不得了。
正月初八,皇帝正式下旨:着右骁卫将军、唐国公李渊为太原留守,虎贲郎将王威迁太原郡丞,与虎牙郎将高君雅并为其副,统领河东太原诸鹰扬府兵进剿来犯之敌。
于此同时,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对于老李此前上奏的战功名单也一并批复了。
李靖原有的官阶不变,却是丢了个散骑常侍得空衔过去。刘武周平乱有功,调任马邑都尉。河东柳氏柳亨募兵有功,任王屋令。芮城令王度待诏,守孝期满后可入京任御史。最后就连张文潜都没落下,给他转了正,接任芮城令。
看上去皇帝好似突然大方起来,把老李的面子里子都给兜住了。但这旨意一出,别说李渊,就连其他人都听的两眼发直。
因为别看官帽子送出去不少,但是这一次,皇帝却连一兵一卒都没派给他。只一个河东太原诸鹰扬府兵就给打发了。
整个山西道眼下还剩下多少府兵,当大家不知道是吧?
老李同志苦巴巴的出了洛阳,一路的唉声叹气。但及至出了函谷故关,便再来不及抱怨,与王威、高君雅三人如同屁股着了火一般,疯狂的打马冲向河东。
消息已然传来,就在他接到圣旨的同一天,石战沟失守。
敌将甄翟儿阵斩潘长文,慕容罗睺兵败潇河,退守晋阳。眼下十万敌军已临晋阳城下,威胁太原全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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