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停了两秒,将手里的药放在顾篱落床头道:“对不起,我走了。”
顾篱落没有吭声,也没有看他。
庄右司转过身往窗口走,到窗口的时候,他几经犹豫还是停下脚步问了句:“柒柒……还好吗?”
顾篱落抿唇,这是她最深的伤疤,她没说话。
只怕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更怕庄右司将她的反应转述给庄慕虞,从而再给女儿带去任何灾难。
没听见她的回答,庄右司知道她必是不会回答自己,咬了咬牙跳窗离开。
等确定窗外没了声音,顾篱落才松了口气倒回床上。
背后的刺青还在发热发痛,可她却已经顾不得了。
庄右司可以这么轻易接近她,还是说明她的能力太弱,以后面对越来越多这样的敌人,她依然无法自保,更别提保护别人了。
顾篱落眼眸暗沉,盯着黑夜中的天花板,久久不曾睡去。
——
庄右司离开顾篱落的酒店回到住处,却发现周遭多了许多凌乱的脚步。
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立刻想到留在房间里的阿左,急忙冲了上去。
“阿左!”
房间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庄右司双眸微沉,扫了一眼屋中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那里有一张卡片,卡片上插着一把匕首。
绝对的嚣张,无声的威胁。
仅看这样的风格,庄右司心里已经猜到是何人所为了。
他走过去,拔出匕首,拿起卡片。
原以为是一张卡片,谁知道翻转过来才发现那是一张照片,一张阿左的照片。
照片中的阿左脖子上勒着一条绳索,绳索上挂着一个纸牌子,写着:“die or die。”
最下面是南宫翡特有的鹰字标志。
赤果果的警告。
南宫翡在告诉他,再敢动顾篱落一下,不止阿左死,庄慕虞也要死。
哪怕同归于尽。
没有商量,没有任何余地的,只有die这一个选项。
别的事情可以慢慢玩儿,他有的是时间看谁能玩儿死谁,可若是动了顾篱落,那就撂摊子,谁也别想活。
庄右司抿紧唇,捏着照片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和南宫翡往日的行事风格有些差别,却又没有差别。
更准确的说,今晚南宫翡的所为,是和五年之前的那个南宫翡一模一样的。
嚣张肆意,张狂狠辣,唯我独尊。
要打要杀,我说了算,不服就试试看谁更狠。
这样的南宫翡,曾经是四大家族最为忌惮的人,连庄慕虞都不敢轻易惹他。
可就在五年前,在南宫翡认识了顾篱落之后。
那个杀伐果断无情冷血的南宫翡就慢慢的收敛起了曾经的血腥锋芒,变得越来越宽厚,甚至在很多事情上他开始不介意妥协。
比如南宫彦的事情,即便南宫彦做出了背叛南宫家的事情,可汇城事件,他依然没有杀他。
庄慕虞曾经说南宫翡完了,好比一只迅猛的鹰被顾篱落养成了家雀。
庄右司却觉得,南宫翡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之所以愿意收敛,只是不想沾染太过血腥去面对顾篱落罢了。
可一旦有人触碰了他的底线,那他一点都不介意毁了整个世界。
顾篱落,就是他唯一的底线。
庄右司看着照片,想了良久,拿出手机下了一条命令:“明天之前,全部撤走。”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庄右司沉了沉眼,冷声道:“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你们只需要听我命令行事就够了。”
他本就不想和顾篱落起冲突,也不想惹怒南宫翡。
如今阿左的事情,刚好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
庄右司站起身来,看着窗外被乌云挡住的明月,沉沉道:“阿篱,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下一次见面了……”
如果注定了每一次的见面都是你死我活,那不如永生不见。
这样,大家还可以各自坚守各自的原则,谁也不必担着良心的折磨。
只是想到他离开前顾篱落最后的沉默,庄右司心里还是跟压了块巨石一样。
顾篱落没有说话,那也就是说,很可能顾柒柒真的像他得到的消息那样,生病了……
“柒柒……”
想到那个孩子,庄右司眼中满是悔恨,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天一定做更多的准备。
早知道这样,他就算违背命令,也会将她送走。
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