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气的胡须都一根根地翘了起来。
“朕不善于讲道理!这种屡教不改的!就得照死里打!”
胡太傅神情复杂地想了下方才皇帝劝慰他的话,再度出言劝慰。
“陛下,您消消气,想想大公主当年也是抱在您手里的娃娃啊……”
皇帝挥挥手,尤不解气。
“早知道她如今这么顽劣,朕就应该给她打一个碗儿,上街讨饭去!”
阮行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再说话。
前些日子大公主出宫差点被烧死,陛下正气的七窍生烟,今日大公主又偏要触霉头,陛下不骂她,骂谁?
皇帝气了一会儿,见朝臣皆落了座,又有他钦点的青年才俊在座,自己掐了掐自己的人中,缓了缓精神,命大公主同二公主在宝座后垂帘相看。
霍枕宁同霍曲柔一道,往那御座后坐了,隔着帘子去看殿中的朝臣。
霍枕宁眼光看了一周,落在了那席间的一人。
他星河在目,因距殿外有些近,一袭月华洒落他的肩头,他坐的闲适,一派清贵骄矜的景象。
霍枕宁想起那日同他争吵的话,心下火起,再不看他,目光却落在了那新科状元那一桌上。
状元虽生的端正儒雅,但却老相,瞧上去快有四十岁了。
榜眼生的倒是不错,就是太过消瘦。
如此对比,那探花夏功玉便出挑太多。
他不过十七岁,尚未及冠,可周身却因了饱览群书的缘故,儒雅清隽,眉目澄澈。
他身量并不高,却极其的有气度,举手投足间,可见其教养。
霍枕宁因着夏大医的缘故,常常见到夏功玉,故而熟稔,此时见了他,倒有些惊喜。
不过,爹爹叫她与阿桃垂帘来看,正是为了相看驸马,她对夏功玉只有提携之意,并无半分动心。
看了一番,便要起身走了,就在这时,却听有清朗之声响起,回荡在紫辰殿中。
“陛下,臣有祝词要说,万望恩准。”
夏功玉缓缓地站起身,一身清朗读书人的儒雅之气。
他是新科的探花,皇帝自然要给个面子,笑着准了。
夏功玉默默地看了一眼那宝座后的垂帘,缓缓而言。
“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清澈澄明,“臣悬梁刺股、苦读数年,一愿为国尽绵薄之力。二却是为了一个人。”
“江都公主心性纯善,天真无邪,她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在她的面前,臣不敢高声语,恐惊了她在琼楼的仙迹。她数次襄助臣,不论是求学还是读书,不论是在窘境还是危难之时,她从不吝啬伸出她的双手……”
“陛下何其有功!教出这般体恤万民的千金公主!大梁有幸,有这般为国为民的公主殿下!”
皇帝震惊了。
他缓缓地看了胡太傅一眼,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崇敬之意。
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原来,不止他觉得自家女儿好,夏功玉有前途!
霍枕宁也震惊了。
这说的是她吗?
朝野之中,一向视江都公主为娇纵顽劣之徒,可夏功玉却真心诚意地来赞美她。
她有些意动——活了十五年,竟然会有人这般真心诚意地赞美她、欣赏她,愿意为了她苦读书考状元。
夏功有些激动,他颤抖着举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前岁的冬至节,臣居无定所,江都公主察觉,命人寻了住处给臣和臣的祖父居住,免受冰雪之害。”
“值此良宵,臣为江都公主献诗一首,祝愿公主平安喜乐,由心而活!”
大殿中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聆听——新科探花的诗作,必定会在帝京疯传。
“一颦落鸿雁,稍蹙恸天仙。蟾光知我愿,代落玉人肩。”
殿中人静静地听完了这一首诗,人人心中勾画了一位绝色的天仙。
珠帘飒飒而响,那人人心中的天仙轻轻迈出,落在了众人的眼光里。
美人之姿态,犹火之有焰,灯之有光,珠贝金银之有宝色。
眼前的绝色,竟然是那个顽劣娇纵的江都公主?
人人心中惊涛骇浪、神魂俱散。
越过层层桌席,那白衣翩跹的骄矜青年,许是因了旧伤复发,竟咳了一口血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写了好几版,都推翻了,所以才这么晚……头秃秃秃突突。
太想看小亲夏倒立弹钢琴了,可是可是我的手不争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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