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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兵法(中)(1 / 2)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霍枕宁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个消息。

前儿还来给她送玉佩,今日璀错就过来说要送他上路?

可璀错的样子又不似作伪——璀错自小到大,就没有说过谎。

她突然就有些害怕,握住了璀错的手。

“谁进宫来的?”她突然比平时聪明了一点儿,立刻便去追问。

璀错茫然地抬起了头,指了指仁寿宫的方向。

“是大嫂,齐国公夫人……”她拿出帕子拭了拭泪水,想着方才大嫂悲恸的话语,“大嫂现下在向太娘娘问安……”

霍枕宁慌了一下心神,连忙去叫木樨。

“去请夫人到东暖阁来。”她拽着璀错便往仁寿宫走,连步辇都忘记上。

苏万彻追了几步,便放弃了——方才听到的重磅消息,他有些震惊。

木樨先行,一路小跑往仁寿宫去,刚进了门,便撞上了从郑殿里出来的齐国公夫人敏氏。

木樨迟疑了一下,颔首致意。

闵氏见是大公主身边最得用的姑姑,忙收起了方才在正殿里同太娘娘闲聊的神色,强笑了一下:“姑姑也在,殿下可回来了?”

木樨望着齐国公夫人的面容,有些奇怪。

江迟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理说,齐国公夫人应当同太娘娘说起,也不应当有什么闲情雅致和太娘娘寒暄,可为什么从正殿里头出来的齐国公夫人,神色不见哀恸,还隐隐有笑意呢?

正二品的官员去世,这事太大了,按报丧的先后顺序来看,也该是先通禀陛下,不该是齐国公夫人亲自来同璀错这个外甥女说——寻个婢女进宫来就是。

更令人狐疑的是,齐国公夫人身为宗妇,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在家中操持,竟然还能抽空来宫里寻璀错,见到她这个公主的贴身婢女的第一句话就是:殿下可回来了。

有诈。

木樨默默地在心里头下了个定义,微笑道:“夫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在家操持,怎么还进宫了。”

闵氏是何等聪明的一个,听了木樨的话,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木樨的神情,继而强笑道:“家中接连遭变,母亲记挂着乡君,我便匆匆进宫了,这不,还得赶紧出去。”

木樨深深地看了闵氏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公主即刻便回来,夫人若是有话,可进东暖阁里等一时。”

闵氏同木樨的眼神相接,登时便虚了一下,面上却不显,只点了点头。

这便随着木樨进了公主的寝殿。

不一时,霍枕宁拉着璀错便进来了,璀错抽抽噎噎,霍枕宁却蹙着眉,神色焦急,见那齐国公夫人闵氏起身拜她,她也不寒暄,开门见山:“江迟怎么了?”

闵氏这是头一次同这位梁国公主离的如此近,平日里,家里常常出现她的名字,她听的熟了,自然心理上同公主也有些亲近了。

她侧边感受到了木樨注视的目光,抬头便是公主急切的问话,心中有些发虚,便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始谨慎起来。

“江迟自那日驸马选婿后彻夜未归,直至天明才被郑敏送了回来,昏迷不醒全身凉透。”她说着说着,腰杆子便挺了起来——她说的全是真的,没必要心虚,“请了四五个郎中,都说不行了,殿下算算,这都几日了,一直醒不过来,大夫们说到时候了,臣妇想着叫乡君回去一趟,同她四哥道个别,也算是见见最后一面。”

霍枕宁心里突突的跳,抬头问木樨,声音里带了一些慌乱。

“……天明了我没见到他,他不是听话的人啊。”她无与伦比,喃喃自语,“即便是冻了一夜,可也不至于就要死了啊……”

木樨默默地在公主身旁蹲了下来,握住了她有些颤抖的手。

“殿帅在牙狼关外,便受了伤,大约是身子没养好罢。”她安慰着公主,“夏大医医术高明,叫他去瞧瞧,总不至于叫殿帅丢了性命。”

霍枕宁连连点头,喃喃道:“对对,大医妙手回春,一定能将他救回来……”

兰桨闻言便奔了出去请大医,闵氏在一旁注意着公主的神情,见公主失了主心骨的模样,心里安定了几分,道:“江迟如今正在弥留之际,口中却呓语不断,反反复复地念叨了一个名字……”她顿了顿,殷切地看了霍枕宁一眼,迟疑道,“臣妇僭越了。”

霍枕宁哪里还有心气儿追究她的僭越不僭越,站起身来,却脚下一软,险些就要软倒在地,慌的一整个殿中的人都来扶她。

齐国公夫人心里愈加的欣慰,她想着自家小叔子这几日的情形,感慨公主的心里也许还放不下他,这一趟真的叫谢小山那小子说中了。

她见公主被宫娥们簇着,没什么大碍,这便趁热打铁:“臣妇还要回去操持——若是江迟醒不过来,怕是要准备后事了。”她向公主道别,“殿下善待乡君,又是江迟心中至爱,臣妇一家感恩戴德,誓死效忠殿下。”

闵氏出身将门,这几句话说的好像要上战场一般,此时见公主怔忡地愣在那里,便也悄悄儿退下了。

璀错没跟上闵氏的脚步,抽抽噎噎道:“大嫂把我给忘了……”说着,便跌跌撞撞地往外头走了。

霍枕宁抓着木樨的手,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惊恐的问她:“他若死了,是不是这世上就没这么一个人了?”

木樨看出了公主心中的惊惧,她连忙将公主搂在了怀里,不住地安慰她。

“公主莫怕,大医不是去了么?”她怀里的孩子在抖,似乎怕到了极致,“他若真救治不起,公主也不必自责,您是无心的,谁成想他真的站了一夜呢?”

自己看大的孩子,自然要极力地宽慰她,以免心里的负罪感过重,往后的日子也过不好。

霍枕宁抓着木樨的衣衫,终于哭出声来。

“姑姑你不懂,跟自责没关系,就是我罚的又如何,我是说他若真不在了,那该怎么办?”她无与伦比,自木樨的怀中抬起头来,茫茫然道,“这世上若真的没他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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