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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虎平涛如约来到文联小区。
刚走进客厅就看见一位陌生长者坐在沙发上苏穆坐在旁边两人兴致勃勃地聊着显然是很熟悉的朋友。
看到虎平涛走过来苏穆从沙发上站起笑呵呵地说:“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婿虎平涛这位是文联的宋运坤宋老师。他以前是文联党组成员后来退休了……哦差点儿忘了老宋现在是省摄影家协会副主席。”
宋运坤有股儒雅的气质穿衣服很得体。衬衫、外套、长裤干净整洁脚上皮鞋也擦得一尘不染。花白的头发齐齐向后倒梳着戴着一副金边细框眼镜脸上释放出令人愉悦的微笑。
典型的文人。
他与虎平涛握了下手笑吟吟地说:“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来了。当时我和老苏坐一站桌子。看得出来你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否则也入不了老苏的法眼。”
苏穆在旁边一听就乐了:“老宋你这话从何说起?”
宋运坤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琳琳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是我半个女儿。老苏你眼光高啊!以前追琳琳的年轻小伙子那么多你谁都看不上。后来忽然有一天发喜帖给我说是琳琳要结婚了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当时还嘀咕着你那女婿究竟是何方神圣?等结婚那天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
这话说得苏穆心里喜欢开怀大笑。
虎平涛感觉也很舒服。没人不喜欢被夸奖而且宋运坤这番夸赞不是直来直去的那种颇有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味道。
“都别站着来来来都上桌吧!”苏穆大手一挥:“平涛经常加班我们平时聚的也不多。老宋今天我女婿是很给你面子了要换了过年过节的他忙得不可开交家里根本顾不上。”
宋运坤随着苏穆走到餐桌前坐下感慨地连连点头:“干这行的确很辛苦。等会让平涛多喝几杯。”
虎平涛客套地笑着点了点头。
直到现在他还一头雾水但察言观色他能感觉到今天这顿饭似乎不简单估计是宋运坤有事情找苏穆帮忙然后苏穆才让苏小琳打电话给自己。
陈珺是个足彩高手再加上李静兰在旁边帮着很快做好了满满一桌子菜。
苏穆拿出一瓶简装酒。瓶子很大二点五升的容量。透过瓶身可以看见略有些发黄的酒液。瓶身上贴着一张颇有些时间痕迹的手写小纸条————九零年易门高粱酒。
虎平涛颇感意外凑到近前好奇地看着对苏穆赞道:“爸您这酒不错啊!”
苏穆有些得意:“老张在易门酒厂当厂长他让我帮他几篇文章关于酒文化与本土融合的那种都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去酒厂蹲了两个多月采风写出一部中篇小说。出版以后老张拿去做他们酒厂的镇厂之宝我这边又申请了省宣传部当年的文化精品项目也批下来了算是名利双收吧!”
“老张说以后我喝酒他包了管够。这酒是前年老张来省城带给我的总共有八瓶分别是高粱酒、荞酒、包谷酒和米酒每种两瓶。咱们今天先喝高粱的改天再喝别的。”
虎平涛听了不由得到吸一口凉气:“爸这一瓶酒二点五升就咱们几个根本喝不完啊!”
苏穆哈哈大笑:“我又没说要一次喝完。对了等会吃完饭你每种酒带一瓶回去给你父亲尝尝。”
宋运坤是个很能察言观色的。他与苏穆相交已久知道苏穆心高气傲寻常人入不得他的法眼。之前苏小琳结婚的时候宋运坤就觉得很好奇觉得虎平涛应该不是普通人后来在婚礼上才知道虎平涛的家世不俗。
他顺着苏穆的话头对虎平涛笑道:“改天我去昭城拜访您的父亲到时候大家好好聚一聚。”
虎平涛笑着打开酒瓶瓶塞分别将几人的分酒器倒满。
苏穆是个好酒的家里有成套的酒器。
双胞胎早就饿了闻着饭菜香气馋得口水直流嚷嚷着要吃饭。
开席女人们边照顾孩子边吃。
这边苏穆、宋运坤和虎平涛互相敬酒三巡过后宋运坤趁着酒意对虎平涛说:“平涛啊!我最近遇到点儿事情你得帮帮我。”
等了半天终于来了。虎平涛也不点破也没答应他脸上笑盈盈的:“宋叔叔有事儿您就说只要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都没问题。”
“哎……好的……哎……”宋运坤表情有些迟疑连续“哎”了好几次举起酒杯似乎是想喝却缓缓放下满面愁云。
“我以前在文联主管宣传。我这人喜欢摄影跟影协那边走得很近关系挺好。那时候我还年轻手上有些权力无论走到哪儿人家都“领导领导”的叫着。其实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领导也是人啊!而且应酬起来最麻烦还不如我自己背着照相机到处走走多拍点照片。”
虎平涛点头笑着举杯冲着宋运坤举了一下。
这就是场面话了。
谁不喜欢被奉承吹捧?文联虽然是清水衙门但近年来上面提出“文化自信”文联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这一点虎平涛的岳父苏穆就深有体会。他以前是文联领导现在虽然退休在家但同样是副厅级干部主管其它部门的与文联截然不同。以其它部门为例领导干部退休赋闲与普通人的区别就是退休金多一些。但文联退下来的就不一样————苏穆现在是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同时在市书协、市美协、市音协等多个协会担任职务甚至还是好几个协会的终身名誉主席。
担任这些职务拿不到钱但社会地位很高。
这可不是人家看在你曾经担任过文联领导的份上而是苏穆本人在文学、书法、美术、音乐等方面颇有造诣的缘故。文联领导只是其中一个加分项人脉加上自身能力才行。
宋运坤也是同样的道理否则也不可能当上省摄影家协会副主席。
所以刚才他那番话表面上听起来是自谦其实向虎平涛变相说了他目前的身份。
虎平涛也不点破只是笑着敬酒。
宋运坤继续道:“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以前经常在外面跑。家里就靠老婆维持着孩子有多半是她在管。唉……她是个好女人任劳任怨。她很理解我把两边老人都照顾的很好女儿能考上大学现在有个好工作也全都是她的功劳。”
“可惜啊!她身子骨不好没享过什么福前些年去世了。”
这话一出饭桌上顿时变得有些冷场。除了两个不知道人情世故的孩子大口扒饭努力夹菜大家都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筷子。
苏穆端起杯子冲着宋运坤举了一下朗声道:“老宋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干什么?来喝酒!”
他听着就很不喜欢。毕竟这是在自己家里你伤心感慨跟我有什么关系?倒不是说苏穆这人不讲究情理只是这种事得看情况。
宋运坤连忙与他碰了下杯一口将酒饮尽。
虎平涛看出岳父有些不高兴于是对宋运坤笑道:“宋叔叔您有事儿就说。大家都是自己人直接点儿别绕来绕去的。”
宋运坤偏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复杂:“那我就说了?”
“行啊!您说吧我听着呢!”虎平涛点了下头。
“我还真遇到一件麻烦事儿。”宋运坤坦言:“是这样我老伴走了以后好几年了都是我一个人独居。我房子挺大的一百五十平以前单位上搞集资建房位置也不错。那房子现在拿出来随便就能卖个三百万以上而且别人还抢着要。”
“我女儿前些年结婚了后来有了小孙子我帮着带了一段时间。其实我很喜欢小孩子只是年纪大了容易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