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夕云的手不自觉收紧,心里本能的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身旁的凝儿立刻读懂了蒋夕云的心思,不等乔玥反应,便走上前去狠狠推了她一把,训斥道:“不长眼的贱婢,看到我们蒋二姑娘也不知避让吗?!”
被推乔玥一怔。
蒋二姑娘?
季长澜的未婚妻,书里那个无人敢惹,引得无数王公贵族为其折腰的美貌女配?
惹不起惹不起。
乔玥顺势跌了下去。
可凝儿恰好又抬腿踢了她一脚,乔玥小腿吃痛,没控制好身形,胳膊磕在墙角上,手中的青瓷花瓶没拿稳,瞬间摔在了地上。
花瓶的碎裂声尖锐刺耳,远处的季长澜脚步一顿,抬眸看向转角。
瓷片碎了一地,凤仙花孤零零滚到回廊外,落进夜雨打湿的泥里。
乔玥跌坐在地上,手背被锋利的瓷片划破了皮,缓缓沁出一串儿血珠。
她眉轻轻皱着,卷翘的睫毛微颤,发髻上的红缎被撞的散开,垂在面颊两侧。
就像那凤仙花一样,狼狈至极。
季长澜眯了眯眼,盛夏的风忽然多了几分燥意。
凝儿细眉一挑,趾高气昂的对着乔玥道:“我们二姑娘再过三个月就要与侯爷成婚了,你这贱婢这么不懂规矩,当心我禀报侯爷扒了你的皮!”
“你要扒谁的皮?”
季长澜轻幽幽开口,厚底云纹鞋踩过回廊的粗纹柚木,玄黑衣摆上沾染了瓷片斑驳的光。
凝儿没料到季长澜会恰好过来,慌忙收回正要朝乔玥脸上落下去的手,低声解释道:“侯爷,是这小丫鬟不长眼睛,刚刚撞到了我们家小姐,奴婢气不过才……”
蒋夕云恰到好处的拉了凝儿一把,止住了凝儿未说完的话:“是我没看清路,才不小心撞到了侯爷府里的丫鬟,凝儿口无遮拦,还望侯爷不要当真。”
她一双凤眸微微垂着,眸中似有水光,说着,还用指尖轻轻压着自己的手臂。
就好像真的是这小丫鬟故意撞倒了自己似的。
可她言行举止间却一点儿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全然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大家闺秀模样,任哪个男人看了也会心生怜惜。
蒋夕云几乎就等着季长澜开口处置这位不长眼的小丫鬟了。
季长澜静静看着她,冷清的眸子平静无波,过于出色的容貌看的蒋夕云面颊微微泛红,她忙将头又埋低了些,使自己看上去更可怜。
可季长澜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语声淡淡道:“原来是你不长眼呐?”
“那你说你要这双眼睛还有什么用呢?”
蒋夕云一怔,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连坐在地上的乔玥也悄悄抬起了头。
季长澜漫不经心的抚过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腕上的檀木佛珠衬的他肤色冷白,比旁人淡了许多的眼眸也沾染了些许幽绿的光。
他面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可唇角牵出的那抹笑却冰冷至极。
配上他幽凉的语声,就好像……他真的要挖了蒋夕云的眼珠子似的。
乔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不迭打了个冷颤。
季长澜转头看了她一眼,可他气息实在太冷了,乔玥的手控制不住的缩了缩,手背伤口中又沁出了不少血,慌忙垂下了眼。
他唇角的笑淡了些,指间墨玉冰凉。
树上的蝉不知疲倦的叫着,一旁的蒋夕云回过神来,红着眼圈开口:“我也没想到她会忽然冒出来,我走的确实快了些,我、我只是太想见侯爷了……”
“那你现在见完了?”季长澜指尖轻轻擦过腕上木珠,面容冷淡。
远处的侍卫走过来,对着蒋夕云道:“蒋二姑娘,请回吧。”
蒋夕云脸上又羞又怒,可季长澜已经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回廊。
乔玥又抬起眼眸。
阳光斜斜地照在季长澜衣袍上,可那抹玄黑却暗沉的透不出一丝光,只有地上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零碎的瓷片被风吹出叮铃铃的清响,好像昨晚淅淅沥沥的雨。
乔玥的心忽然瑟缩了一下。
凝儿刚才说,蒋夕云还有三个月就要嫁进来了。
那季长澜岂不是再过四个月就会疯了?
这位让全书都闻风丧胆的男人,在娶了蒋夕云后,多了一股莫名自厌的情绪,将本就处在悬崖边的他一同拽进了泥沼中。
每每想起书中最后那场大火,乔玥就觉得心里闷的厉害,虽然她也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可她明白自己一点儿也不想让季长澜疯。
她朝着季长澜追了过去,藕粉色的裙摆扬起回廊上的碎叶,对着前面的背影唤道:“侯爷,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