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刑室权功有些厌恶地瞅了一眼双手。
那上面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接过小宦官递过来的毛巾用劲儿地擦拭着双手擦完了再伸到鼻间嗅了嗅眉头仍然没有舒展开来。
血是擦干净了但那腥味却怎么也擦不掉。
有多少年没有亲自动过手了?
权功完全已不清了。
大概已经有十几年了吧?从自己升到了内宫大总管的位置同时也接掌了皇城司指挥使的位置之后这种事情便离自己远去了。
君子远庖厨嘛!
脏手的事情自然有别人去做自己只需要等着拿到结果就好了。
但这一次又破例了。
这一年多来官家对自己可是大为不满。
荆王谋逆边军进京萧定在西北为所欲为而且让两边音讯断绝横山以北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靠萧定的奏折……
更重要的是萧禹死了而自己对萧禹怎么死的也是一无所知。
所有的线索都被断得干干净净。
惊天骇浪正在蕴酿之中朝廷竭尽全力封锁消息对于崔昂把萧定骗回京来还抱有最后一线希望。
一件件一桩桩官家的怒火正在蓄集。
如果不是自己跟着官家几十年从当年官家还是一个普通亲王的时候一直走到现在的情分只怕官家早就把自己拿下了。
再也不能犯错了。
要是这消息再泄露出去而引起西北巨变的话只怕去先帝陵寝守墓便是自己最好的下场。
东城萧宅。
昔日灯火辉煌的地方如今却只有一两盏灯笼孤寂地在黑暗之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过去即便是夜晚这条街道之上也是热闹非凡作为三司使的萧禹从来不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想要见他的人在街道之上排着长长的队伍。
许勿言大步走了过来向着韩大娘子一躬身道:“夫人该走了!”
韩大娘子站了起来在萧旖的搀扶之下有些脚步蹒跚地向着屋外走去。
跨出门槛回望中堂眼泪便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淌了下来。
韩大娘子是不想走的。
可是她又不得不走。
萧旖只有一件事情便击碎了韩大娘子所有的坚持。
父亲为朝廷所杀的消息正在日夜兼程地送往大西北没有人知道萧定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如果萧定决定为父报仇而起兵造反与朝廷对垒沙场的话您就不担心到时候我们成为朝廷手中的利器呢?
如果我们被朝廷绑着往两军阵前一放大哥还能下令让他麾下的将士们发起冲锋吗?
现在朝廷为什么在我们的家外放了那么多的人日夜监视着我们不就是担心我们跑了吗?
现在的我们就是朝廷手里一张有力的牌。
崔昂去西北了说不准就是利用我们来威胁大哥让大哥放弃兵权回汴梁。大哥一旦回到汴梁还能活吗?
萧旖把萧定这几年来在大西北所做的事情一件件地说给了韩大娘子听越听韩大娘子的脸色便越白。
从做姑娘开始韩大娘子就是一个养尊处优只知道享福的人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自家的男人们在外头到底是怎么过活的。因为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后来在夫家家里的男人们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过忧心过担心过。
现在不一样了。
她帮不了儿子但也不能成为儿子的负担。
萧旖说得对眼下逃离汴梁脱开朝廷的掌控便是对儿子最大的帮助。
不管儿子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许叔我们要去哪里?是去大郎那里吗?”院子里已经站了十数名全副武装的武士。
许勿言摇摇头:“夫人现在往大郎那边根本不可能。朝廷在这个方向之上布置了太多的力量便说是我们便是寻常的人想要走这条路也是千难万难我派去送信的人如果不是早就布置在外头也是出不去的。”
“不去大郎好里我们去哪?”韩大娘子疑惑地问道。
“夫人我们去找二郎!”许勿言道:“往南方朝廷的防备便要松懈许多。只要我们出了汴梁城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了。老奴已经安排好了逃亡的路线夫人不需要操心。”
韩大娘子点了点头。
一行人并没有往萧宅外面走反而是向着内里走去。
在韩大娘子不解的目光之中众人停驻在了一间平房的外面许勿言推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看着韩大娘子:“夫人!”
韩大娘子跨进门去赫然发现屋子的正中间有一个地窖此刻一具梯子正放在其中。
“这是干什么?”韩大娘子问道。
“夫人这是地道直通往外面的地道。”许勿言道。
“地道?顺着这地道我们能逃出汴梁?”韩大娘子有些不信汴梁有多大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当然不能!”萧旖接着道:“家里的这条地道是通往汴梁城内的地下这些地下通道四通八达却是能一直通到汴梁城外的。娘接下来我们可要在地下走上好些天了。”
“从地下走?”韩大娘子目瞪口呆。
“是。”许勿言道:“汴梁的地下是另外的一个世界宛如迷宫那种地方本来不是像夫人这样的贵人能踏足的地方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唯有从这里走才能让我们逃离汴梁。路线已经安排好了在地下还有接应我们的人。大约需要三五天我们便能远离汴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