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北秦将士便接到了圣旨,退兵回朝。连个说法也没有,只是君心难测,也不敢有人异议。此战本就是北秦质子死在南楚所致,南楚理亏,北秦说和解,南楚也没有理由再开战。
旌旗飘飘,自云罄到了北疆,便只见战乱时黄沙滚滚,如今这静到极致的肃穆,却是不多见的。
两军和解,也将俘虏放回去。云罄也在战俘中被送回去,他不管何故此番都是做了战俘,怎么着也是一桩屈辱的事,心情自然是不大好。
眼看着茗玥又像是动什么心思,叹息一声对押送他们的将士说:“这位小哥,我有话与你们公主说说。”
那将士刚要训斥他,茗玥便一下子飞身略过去,朝他怒道:“退下!”那将士不敢不从。茗玥当初英勇上战场,又夜袭敌军军营射伤了秦千颂,在军中也积了几分威信。
茗玥将云罄带到一旁,巧笑着:“你是不是改了主意不走了?”
云罄不说是不是改了主意,只问道:“若是我没改主意,你打算如何?”
茗玥也不答,只深深看着他,反问道:“云罄,若是我不去找你,你以后会如何?”她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我不会让你娶别人的。我俩异国也没关系,这一场仗打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我便真去云王府给你做丫鬟去!”
她想了想,又威胁着补充:“若你不愿,要娶别人了,我便将你掳到我南楚去!”
云罄叹了口气,转头看军队和俘虏的北秦人都等着他,道:“你做的那首诗我还记着呢,你与那童子说的话我也记着呢。”
“那你……”茗玥早就将那首诗抛到脑后了,谁知他又提起来。
云罄笑笑,抚了抚她额前碎发,“那云家郎已经知道那姑娘的心意了,那姑娘也不能总是胡来,若不然,就将云家郎吓跑了。”
他眉目弯弯,言语似三月微风,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茗玥愣了愣,“那……”
云罄又道:“青阳不日便领兵回京。我不走,留下陪我母亲过个年。”
茗玥反应不过他的意思来,又听云罄低声道:“你这回来北疆,怕也没料到能遇到我吧?别把正事忘了。”
茗玥这才想起来,她还要到洹城清玄寺去!如今已经入冬,那第一场雪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再不去,怕就迟了。她忙道:“我到清玄寺去!等事情了了我便去找你!你等着我!”
她生怕云罄不答应,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云罄低声答应:“好。我等着。”
茗玥看着他的温润笑颜,瞬间觉得这冬日荒野里开遍了娇花,连一粒沙一粒土也变得可爱。她十分想亲一亲他,先前都亲过好几回了,这时却局促起来。
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拉着他的手,手心里发热。好一会儿云罄才道:“我该走了。”
茗玥几乎要哭出来。
云罄叹息一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嘱咐道:“安分一些,别总是惹事。”
茗玥点点头。
一晃便又是一个月过去,转眼已是腊月,北疆天气虽冷,却一直都是大晴天,万里无云,一直不下雪。
茗玥看着在洹城等了这一个月,开始还玩玩闹闹,如今却连玩闹的心思也没有了。她忍不住向眉裳抱怨:“往年那个冬天不下几场雪?今年可是奇怪!一场雪都不落!”
她原本放心不下锦妃,让眉裳自己回去的,眉裳却说她若是这么回去,锦妃必会生气罚她,执意留下来。
茗玥看着画本嗑着瓜子,将瓜子壳扔进碳炉里,十分不耐:“这天气分明是与我作对!迦木大师也是,说个日子便是,非要说第一场雪的时候!”
眉裳给她整理着以前的衣裳,“您急什么?北疆初雪来得晚,这才刚腊月。”
茗玥哼了一声,她还等着早些见了迦木早些去见云罄呢!如今可倒好,这雪迟迟不来,从洹城到骥城镇少说七八日,迦木大师又好磨叽,还不知留她几日。
她看了看窗外,树木光秃秃的,天干冷干冷的,几支将败的黄梅稀稀疏疏的立在墙角,地上还有几朵败下来的。
那天气怎么看也不像是要下雪,也不知能不能赶上和云罄一起过年。
眉裳让她站起来,拿了件粉色的夹袄在她身上比量,叹息道:“去年穿着还正好,今年就小了这么多!这一年一年的做衣裳啊!”
她语气虽似抱怨,却带着笑,对她身量十分满意。她看茗玥闷闷不乐,又宽慰道:“公主也别急,这天气便的快,今日还是晴着,说不准明日便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