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正值盛宠,一身盛装,比锦妃小了四岁,在宫人面前一副和顺温婉的模样,脸蛋身形珠圆玉润,又刚添了一个皇子,养得越发好了。
可茗玥却只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在中秋佳节上利用自己的孩子陷害母妃被打入冷宫。
可偏偏她还柔柔弱弱地笑着,喝了外公从那样远的地方寄来的那样珍贵普洱茶,也不知感谢半分,还问道:“妹妹听说姐姐这几日宫里换了许多的丫鬟。可是她们伺候得不合心意?”
锦妃也笑着,“玥儿这丫头觉得她们伺候不周,我便将她们打发了。”
茗玥哼了一声,“珍妃娘娘管的倒是宽,我是他们的主子,换了又如何不换又如何?”她岂会不知珍妃此行是何意?那些她换掉的丫鬟,都是那些不知耻的给安插的眼线,她只打发走了是多么菩萨心肠!
珍妃脸色一僵,强笑了一笑:“我不过随口一问,玥儿……”
茗玥从鼻孔里嗤了一声,“珍妃娘娘不必叫得如此亲昵,若不是母妃告知,我都不知道宫中还有您这个人呢!”
珍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坐了一会儿起身便要告辞。
茗玥假意相送,又对锦妃说自己想去她宫里玩一玩,锦妃放心不下,茗玥却执意如此。
锦妃叹息一声,让眉裳跟着好好看着,那珍妃让茗玥赌了两句自是不喜,却也不好给茗玥脸色。到底是皇帝儿女金枝玉叶,她便是再得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将她如何。
她强笑着:“公主请。”
茗玥跟着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珍妃娘娘,我如今又不想去了。”
珍妃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公主,您这是戏弄于我?”
茗玥缓缓摇头,“不,只是看你实在对不守规矩,便想着教训教训你。”
珍妃眸子都睁大了,万万想不到这句话竟是从一个七岁孩子嘴里说出来。只是她还未曾细想,便听茗玥连珠炮一般道:
“你既叫母妃一声姐姐,见了却不行礼,拿了这上好的茶你连句谢谢也不说,这般没有教养,怕是因为家中是小门小户,家教不好吧?”
“你父亲当年是草莽出身,乡中还有祖父祖母健在吧?珍妃娘娘如今飞黄腾达,可要好好照拂,别让人家落了口实,说您是虚有其表心术不正的白眼狼!”
“还有娘娘您这鼻头,动不动就红起来实在是让人看着碍眼,怎么出门也不拿二两粉来擦一擦?”
珍妃这一次来,茗玥算是过足了嘴瘾,拿她样貌家世统统说了个遍。骂人不揭短,茗玥却知道的短都说了,便是让她去告状也难以启齿。
珍妃心思歹毒,却也从没听过什么重话,只觉得让她气的心里一颤一颤的,茗玥看她气的不顺的背影,觉得明日她的计谋,怕是更加迫不及待!
眉裳看着她目瞪口呆,十分诧异自家小公主竟有这份口才,喃喃道:“公主,您……”
茗玥笑了笑,虽是稚童模样,眼中色彩却似是经历了千山万水,才站到了这宫墙之下,看的眉裳心底一颤。
“你们都下去。”她对跟着的宫女太监们说,又对着眉裳,“眉姨,我有话对你说。”
眉裳不是不知事的,见她脸上分明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神色,那眸子中像是历尽沧桑。她听她一张一合的启齿,“眉姨,您可信鬼神之说?”
她静静地听着茗玥娓娓道来,越发觉得诧异,她对那鬼神之事是信的,却从不曾听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只是眼前的公主让她不得不信,她听得心惊,忽然问道:“那公主,您是鬼魂,那那些时日在清玄寺,迦木大师可有为难你?”
茗玥欣慰的摇了摇头,“迦木大师也知晓我是重生之人,说我魂魄不全,又沾了地府戾气,那七日便是替我招魂的。”
眉裳叹息一声,“公主,您得此福报,必是上天眷顾啊!”她先是惊异,却又觉得庆幸,又问道,“那之前的小公子,可是与您前世……”
茗玥想到云罄,又觉得思念,却不与眉裳细说,只道:“我前世欠他良多,等我安顿好了母妃,便还他一辈子。”
眉裳低低一叹,“公主万不能委屈了自己。若他非你良人,这恩情,眉裳便替公主还了。”
茗玥摇了摇头,“我前世看错了人才错过了他,今生我只怕自己不似前世纯粹配他不起。”
她又将明日珍妃在中秋宴上的阴谋细细的说给她听,她知晓自己不必多做什么,眉裳必会处理妥当。
眉裳听完果真锁了眉:“公主且放心,明日奴婢自有安排。”
茗玥点点头,她虽知晓事情原委,只是这公主琐事,她却是不如眉姨这等宫中老人儿的。幸好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
眉姨又问:“这几日公主打发走的那个丫鬟,可也是其他宫中娘娘的眼线?”
茗玥点点头,心道眉姨果真是见惯了宫中诸事。
眉姨冷冷一笑,“公主便该早些告诉奴婢,公主处置人的法子,实在太仁慈了些!”
茗玥摇了摇头,她哪里仁慈?她刚重生的时候不是将那奴婢手臂砍去,舌头拔了,让她惨死了?只是听了几日佛经,施了几天粥,觉得只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多留一些慈悲,也给自己多一条后路,也多积点福报吧!
大约也是那和尚说的洗清魂魄中污浊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