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小孩子就该玩些小孩子该玩儿的,又不舍得云罄陪他打打闹闹的费力气,思来想去,便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
她知道云罄的才德无人能出其右,却不知他才九岁的年纪便已经读遍正史野史。
云罄自然不会哄小孩子的故事,思来想去,便给她讲了几篇野史。
茗玥听他讲的故事,那里面全是锋芒毕露,如金玉明珠般的人物,才子便是善言能辩,舌战群儒,将军便是飞马扬鞭,力压群雄。
茗玥听着,忽然想到他前世虽十分温和,却也从不掩锋芒,多次惹祸上身。
云罄给她讲了故事,便会问她觉得如何,开始茗玥只是想听他如流水般的声音娓娓道来,之后越听越觉得心惊,他的故事中竟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她终于忍不住道:“我不喜欢这些人。”
云罄神色一讶,“为何不喜欢?”
茗玥乖乖地趴在床沿上,带了几分睡意的说道:“母亲曾告诉我,君子之才华,如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爹爹也说聪明不逞,才华不露,方能长久。你故事中的人物虽有那些光辉伟绩,虽令人敬佩,却不能长久。”
她未告诉他她是西楚公主,怕他知道了便对自己有了戒备。
她想着前世若是秦千颂懂得敛其锋芒,也不至于被自己所杀。
云罄又大吃一惊,低下头仔细思量,良久却是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倒是想不到被你这小丫头教训了!”
他又顿了一顿,“不过你说的在理,我记下了。”
茗玥悄悄掩住几分笑意,忽又抬起头来眼里闪着贼光,“既然你受教了,我便要取些报酬才是!”她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怀里,“啵”的一声便亲在了他的脸上,又飞快的下床,道了句:“你好好休息。”便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云罄霎时便愣住了,一张脸上飞快的爬上红晕,连紧接着便红了耳根子红了脖子,只觉得从猛跳的心里升上来一股热气直烧到头顶。
他觉得心跳得有些不受控制,很是不悦,便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深吸了几口气,想着明日再见她时便要告诫她不能如此。
可他不知道此时茗玥更紧张,不止红了脸,红了耳根子红了脖子,手心里还出了汗,连走路都走不利索几乎是跳着回去,她几乎将二人相知相爱到婚后的雪月场景都映在脑子里,以至于等迦木大师叫她过去给她将讲经说法的时候,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听□□一般。
她从未觉得原来在寺中呆这七天竟是这样短。
这是最后一日,她先前厌恶施粥,可渐渐地却觉出好来。她想起上一世她布施之时,还带回去阿婉那个伶俐的小丫头。
她怏怏不乐的,边分着粥边想着怎么在这里多呆两日,或是如何将云罄带回去。
云王一直没有动静,也不见北秦的人找,虽是奇怪了些,她心中却一直暗暗庆幸。
她正想着那人,一抬头便看见那人正倚在墙下笑看着她。她笑了笑,忙将手里的粥放下,奔到他身边,讨好的笑着:“我正想你呢,你就来了。”
她完全不当自己躯壳里装了个将近三十年纪的魂魄,只当自己是个七岁稚童。
她发觉云罄在自己撒娇卖乖的时候是完全招架不住的。
两日下来云罄也让她的油嘴滑舌弄得没了脾气,开始还反驳她几句,后来看她死性不改,便只当了耳边风,当听不到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