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她都睡不着觉,天还没亮呢,宁嬷嬷过来说,皇上不仅召幸了贞嫔,还没有和往常一样到了时辰把人送到燕禧堂。话里的意思不用说了,贞嫔是陪皇上陪了一夜。又说,外头伺候的人,一夜抬了几次的水,这是以前所没有的事。
静宁听的恍恍惚惚,浑身是如坠云中。一夜叫了几次的水,是以前所没有的事。这句话在她心里百抓千挠,以前是什么样的呢,她实在是不清楚。从外头看皇上待贞嫔是与众不同,可宁嬷嬷一直说皇上是个冷性的人,是别人都没有贞嫔吃香显得她有面子而已,其实,皇上对她也就那样。所以,她才一直能忍得住。
可今天实在是不同啊,连宁嬷嬷都觉得不同寻常,一定是有什么变化了。
昨天是她的生辰,她本来也没有奢望皇上能来陪她,她知道皇上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谁都知道皇上宠幸了贞嫔,还是在她的生辰当天,她心里顿时觉得不能忍了。
天还没亮呢,她就坐了起来。
乔姐过来问:“主子,天还早呢,您还是歇一会吧。今天虽是家宴,也少不了一天,累着呢。不如趁这个时候养养精神。
静宁不觉哑然失笑,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一点都不为过。皇上对她连看一眼都不看,她再好的精神又有何用。
让乔姐打来了窗子透透气,心里真憋闷。透过窗子看到天上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想想静宁再也沉不住气了,她不能等了,一等就是输。让乔姐去永和宫叫来钰慧,她连自己都不明白是要干嘛。
乔姐担心的问:“主子,是不是太早了点?”
静宁无助的看看天:“不早了,天都泛白了。”还早吗,人家都在养心殿伺候一夜了!
家宴上的皇后不免少了许多的精神,可簇新的一身烟霞色长褙,映着缠枝牡丹的富贵让她真个人都显得尊贵了起来。
家宴,皇上可来可不来。谁知道今天皇上会不会来。
要是不来,这一身的衣裳就白费了。她多日的心机也付之东流了。她的机会少。要是一次不能出头,下一次就不知何年何月。
一想到这些,静宁心里就揪揪的疼。
神游了一阵,她的思绪随着孟淑妃的话一起被拉了回来。
心头的火噌的一声就被撩拨了起来,和太后比起来,她差的太远。“贞嫔,你如今真是恃宠而骄啊!”
这样的话算是狠狠的扇了珞璎的一个耳光。譬如,在大宅门里,主母若开始挑你的刺,你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一般的女人,就是再得男人的欢心,可是一旦和正室有了冲突,吃亏的还是做小的。
可是在宫里一年了,谁都明白皇上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会怎么办,谁也拿不住。话又说回来了,谁胜谁败和她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多的是人在一旁点火看热闹。不然,孟淑妃也不必挑起这样的话头。
就是皇后自己,心里也是忐忑的。只要一想到要把贞嫔打击到底,她就浑身充满了斗志。她就没有时间去想想孟淑妃的话里有什么意思。总之她现在需要一个能挑起事端的人,而她就好接着这个事端发挥下去。常言道:众口铄金。静宁信,也希望是。她的身份足以能让众口一致。
珞璎由一开始的愕然到坦然,先有挑事的再有找事的,一唱一和,是打算把一个家宴变成宫斗的战场呢!她只有一点想不明白,皇后为何要挑自己的好日子出手,那样明明是陷自己于不义。
转头一想,不是还有个孟淑妃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概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可笑皇后竟一点都没有觉察,就那样直愣愣的撞进了别人的圈套。孟淑妃其实也是枉费一番心思,她再精明算计,也不会想到太后的计谋。不管她们谁胜谁败,最后在她那里都是死路一条。
前思后想了一番,她反而不怕了。从从容容的问道:“皇后说妾身恃宠而骄,妾身愚钝,请明示妾身是怎么恃宠而骄了?”
静宁一时语噎,孟淑妃说的痛快,可没有思量贞嫔根本就没有来晚,更没有恃宠而骄这一说。
孟淑妃的反应比静宁快多了,她娇斥一声:“贞嫔你还口口声声责问皇后,这就是恃宠而骄。你有看到皇后教训个人,还有不长眼的过来反问的吗?皇后说你错了,你必然是有错在先。”
珞璎冷笑一声,果然是沉不住气了。“敢问淑妃娘娘,大金自开国至今,后宫里没有一个枉死之人,皆因皇后主子都是圣明之人。今天妾身有异议,自有皇后主子发落,淑妃娘娘你这样急着给妾身定罪,是要陷皇后于不义吗?”
孟淑妃这时才觉得这个比她小了三岁,又是出身小家子的女人还真有点辣手。以前住在一个宫的时候,实在没有看出她还挺有城府,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只会调/教嬷嬷的人。对付这样的不能气,她莞尔一笑:“别人说你没见过世面我还真不相信呢,今天一看,也不是无妄之风。皇后娘娘管理六宫,大事小事皆是娘娘一人操心。我身为淑妃,自然该为娘娘分担。就是当着娘娘的面,我也一样有资格来指出你的错处。”
珞璎笑问:“以淑妃娘娘之见,妾身该当何罪呢?”
孟淑妃看了皇后一眼,希望皇后这次能把她一打到底。静宁到了真格的,心里打了一点怵。孟淑妃就赶紧过来撑腰:“娘娘不可过于仁慈,后宫里要是没有了规矩,早晚乱成一盘散沙。像贞嫔这样不守规矩又伶牙俐齿的,少不得降了位分,才能已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