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望月轩,帝后一起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珞璎只有在一旁站着伺候的份儿。
宋学富早就吩咐小香玉扮上装了,只等皇上金口一开,那厢里就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昆曲在小玉香温软的喉咙里百转千回,承绪微眯着眼皮,用扇子打着拍子完全是一副沉醉的样子。
夏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浓密修长的睫毛清晰可见。嘴角轻轻挑起,此时的他是开心的吧?
静宁顿时有一种错觉,她就这样陪着她的丈夫一直到老。只有他们,无关旁人。不用争宠,不许吃醋,他只是她的。
若是放在平时,珞璎会在一旁跟着言语几句。承绪话不多,唯独到了这时,嬉笑怒骂皆不在意。珞璎也敢放开几分胆量,谈不上畅所欲言,也能借古喻今把不敢说的话给说上几句。
珞璎清楚的看到了皇后眼里的妒意,她不去玩火,以免烧身。
从昨天开始,承绪就打算不再利用这个女子。可大好的时机,不容他错过。太后在一步步的试探他的性情,他只能“投其所好”,让他的母后放心。
一曲终罢,承绪收起折扇。踅过身子朝珞璎问:“蒋兴哥真不亏,算下来,他是赔了夫人赚一倍哪!”
珞璎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承绪的意思是在问她,她也不能装聋作哑。想想说:“是这个理。可惜,夫妻终究是有嫌隙了。”
“那又如何!”承绪还是不以为然的说:“一妻一妾享齐人之福,不失为一件美事啊。”
皇上的轻薄和放荡,让静宁心里隐隐的痛了起来。如果她能是娇妻,倒是也不会嫉妒美妾。但是,她是“闲妻”,就不能不对这个“奸妃”有看法了。
承绪心里对珞璎道:对不住了,以后朕再补偿你吧。
珞璎莞尔,皇上又开始演戏了。为了她的载琪,珞璎是舍命陪君子。
扶一扶发髻上的石榴石点翠的花钿,千娇百媚的福了一下。只见她牙色的长褙裙裾处绣着连绵的百花滕蔓,妃色的束腰也精心的绣着盛开的睡莲,青莲色的比甲恰到好处的把双峰裹住,怎么看都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这让静宁丧气不已,她再争,也争不来这样的容貌。
珞璎扬了一下脸颊,稍微躬了一身子,羽睫盖住明眸,嫣然一笑道:“皇上说的极是,奴婢早就为皇上改了一个本子,皇上看喜不喜欢。要是还行,就让小玉香去练了,也好博皇上一笑。”
“晚上拿给朕看看。”
“是。”
自来到后,就没有静宁插嘴的份。她就像一个看客,根本就没法在人家的地盘上置喙一句。
戏看完了,承绪也要回去了。他不是去养心殿,而是要去忙他的大事。
珞璎知趣的告退,带着闲筝和皇后一道退下。
在闲筝的眼里,皇后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她能有今天,还不是梁王府的势力。
对于这个,珞璎有不同的见解。承绪不再跟前,她才用心的把静宁给打量了一遍。
女人的妒不可估量,她是一个温和的女人,终究还是借太后的手把自己给害了。
萧静宁,但愿今世我们能相安无事!
她低头想着心事,不妨静宁高声叫她:“你为什么不梳圆髻?宫里也能梳这种乱七八糟的发饰吗?”
皇后开始发难了。她这才想起今天梳的是坠马髻。
珞璎不慌不忙的回道:“皇后娘娘息怒,这个坠马髻太后最喜欢。以前是奴婢跟着银蝶姐姐学的,没事时常给太后梳来。太后也曾说过,大金本是马背上的王国,梳了这个发髻更显得女儿家英姿飒爽。就是在慈宁宫,奴婢也梳过呢。”
静宁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提起太后,你可要警醒些,以后再不长记性,太后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静宁学的精了,她告的状,却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珞璎也不去揭穿,“奴婢谢皇后娘娘提醒。”话不投机,一笑了之。
承绪回养心殿的路上,一眼瞧见了在宫里巡逻的董峦。董峦年方二十,长得五大三粗。在外人的眼里,皇上一直是不喜欢这样的人了,包括男人。
果然,他皱皱眉,对前来请安的董峦呵斥道:“护卫队的人没有一个敢直视朕的,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