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装出这副委屈的样子是要给谁看?泽少吗?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没勾引他?难不成泽少还会看上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小贱人?真是笑话!你就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晚饭前我会让容妈把你放出来的。今天泽少会带朋友过来做客,你最好别在他面前耍什么花样,要不然……”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她充满威胁与蔑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要她敢多说一句话,她绝对会让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今天要不是泽少指名道姓的要见到她,她又怎会容许这个贱人出来坏她的好事!
“我没有……不要把我关在这里……我和泽少爷没有关系……姐姐你相信我,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保证我会乖乖的……”眼见女人转身就往外走,她顾不得身上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感,猛地扑上去拉住了她的裙摆。
不论怎么对她都可以,就是不要把她一个人留在地下室。她怕黑,自从五岁那年被妈妈关在阁楼中三天三夜之后,她就无法忍受黑暗密闭的环境,就连晚上睡觉都必须要开着一盏灯才能睡得安稳。如果把她一个人关在地下室直到晚上,她肯定会疯了的。
可是她忘了,现在她求的不是别人,正是以折磨她为乐的苏心怡,而她的害怕和恐惧正是苏心怡想要的结果,又怎么会对她有半点怜悯?
苏心怡厌恶的瞅着她拽住自己裙摆的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掉,看到漂亮的裙子上显而易见的一团褶皱,刚消下去的怒火又慢慢冒了出来,“拿开你的脏手,我新买的裙子都被你弄脏了,你知道这条裙子值多少钱吗?看你那穷酸样,把十个你卖了都赔不起,给我滚一边去!”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怯怯的往后缩了缩,她似是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又惹出了一波怒火,茫然无辜的摇着头。
然而她怯懦的样子让苏心怡更是窝火,正想再好好教训教训她,地下室的入口处有一个人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大小姐,听说泽少已经出门了,老爷让你快去准备。”
“什么?泽少这么早就来了!天啊,我还没有换衣服,保养也没有做……对了昨天晚上预约的化妆师到了没,到了的话快点让她去更衣室,还有把我前几天从巴黎带回来的那一套首饰拿出来,还有还有……”苏心怡一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快要来了,顿时把先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刻不停的往外走去。
高跟鞋噔噔噔的踩踏声渐行渐远,却在靠近门口的那一刻停了下来,苏心怡转过头,恨恨的说道,“都是你这个贱人浪费了我的时间,要是害我来不及去迎接泽少,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厚重的铁门在她话落的那一刻“砰”的阖上了,然后就是哗哗啦啦的落锁声,再然后又是无边的黑暗和寂静。
至于那个进来通报的苏家佣人,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瞧过她一眼。想想也是,在苏家百分之九十的佣人的心里,苏家都只有一个小姐,而她只是凭空冒出来的可怜虫,根本不被主人家待见,所以连理会的必要都没有。
苏沫此时没有吭声,也没有求饶,她只是用瘦弱的双臂紧紧的圈住自己,黑亮的眼睛透过发隙死死地盯着地下室的一角,企图用疲劳来麻痹自己对黑暗的恐惧。可是仔细看却能发现,她的眼角是没有焦距的,而她原本淡粉色的唇也已经咬得发白,一丝艳红的鲜血从齿缝间缓缓溢出,为她苍白的唇凭添了一抹艳色。
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她所有的感觉都麻木了,地下室的门口才再次传来门锁松动的声音。
“哗……”铁门被打开到最大,明亮的光线瞬间照满了整个阴暗的地下室,包括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女人。
“哎呦,我的小姐啊,你怎么成这样了,大小姐也真狠得下心,明知道您怕黑还……快给容妈瞧瞧,都伤哪儿了?”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人儿,容妈抖着发福的矮胖身材,一颤一颤的朝她跑去,把带来的衣服披在她的肩上,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大小姐也真下得去手,这都第几次了,总是心里一不痛快就拿苏沫小姐撒气,她怕再这样下去,苏沫小姐就要被逼疯了。
容妈在苏家干了三十多年,算是元老级人物,又深受主人家信任,私下里包办着苏家大部分的琐事,自然对苏沫这个不受宠的苏家二小姐多了几分在意。
很久之前她就觉得,比起两面三刀娇蛮任性的大小姐,苏沫小姐才是真真正正可人疼的孩子,她美丽聪慧、善良沉静,却是命运不公,让她不仅得不到父母的宠爱,没有平等优越的生活,还在大小姐手里受尽了委屈。
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堂堂苏家的二小姐,吃穿用度,却是连普通人家的女儿都不如……
苏沫似乎这才恢复了一些神智,她略显僵硬的转过脖子,眼底渐渐重现焦距,她愣愣的看着眼前放大的布满皱纹的脸,先是一瞬间的困惑,在终于辨认出眼前之人是谁之后,立刻脆弱的不堪一击地伏在容妈肩头,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容妈……容妈我好怕……我没有勾引他……真的没有……她不听我解释……还把我关起来……我好怕……我……”说到最后却是语无伦次,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容妈的臂弯,只有不停的耸动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情绪。
“容妈知道,容妈都知道的,小姐你受苦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容妈疼惜的点头,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小姐咱们先出去吧,地上凉,你又受了伤,容妈先带你回房上药换衣服好不好?”
“容妈……”苏沫低低的唤了一声,见容妈应声回过头来,连忙摇了摇头硬扯出一抹笑,乖乖的跟着她往外走。
“可怜的小姐呦,你以后可千万别跟大小姐对上了,大小姐向来娇气,你顺着她的意让着她就是了,要是再弄得一身伤,可怎么办啊……”容妈一边坐在床头给满身淤青的苏沫上着药酒,一边嘴里喃喃念叨,良久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明明是一个可人疼的好女孩儿……
小小的卧室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摆设,一张单人床,一个小衣柜,旁边是一张普通的靠背椅,很难想象如此简陋的房间竟会是苏家这种豪门的女儿住的。
没有大而软的床垫,没有粉色或是其他的背景色彩,没有漂亮的大衣柜和华丽的灯饰,一切只和苏家最普通的佣人一样的待遇。就连房间里唯一多出来的书橱,也是当初苏沫求了好几天、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换来的,为此还被苏心怡穿了好几次小鞋。
上流社会的私生女,呵,就算被接回了本家,也不过是落得和下人一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