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秋霜的母亲曾是逢水城的一名歌妓,陆老爷陆传年轻时曾与她母亲交好了一段时间,后来却因为原配夫人产下女儿陆轻灵,而断然离开了秋霜的母亲,就像抛弃一张废纸一样。却没有想到,秋霜的母亲那时也已怀孕,她顶着重重压力生下秋霜后,不过五六年后便含恨而终。而秋霜则在青楼长到八岁,惧怕烟花之地的丑恶,那一年她冒死逃出了青楼。辗转卖身到了江家为奴婢,几乎十年的陪侍,让秋霜对江家二少爷暗生情愫。
“我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见到这个抛弃我们母女的狠心之人,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要与江家结为亲家,”秋霜声音嘶哑,满是痛楚,“他竟然要将陆轻灵许配给二少爷!”
秋霜狠狠地用拳捶打着地面,呜咽着:“他心里永远只有陆轻灵,对我们母女的死活不管不顾,令我自小就饱经人世的磨难,到头来竟还要抢走我爱的人,给陆轻灵吗!”
“我难道就不是他的女儿吗!”说到这里,秋霜已经是再出不了声了。
这件事本与陈小凡无关,没想到她心里却陡然觉得万分痛苦,好像这具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她不自觉地侧过头,对着秋霜柔声说:“爹他老人家并不知道还有你这个骨肉呀,当年我娘怀着我时,爹他时常在外不回家,娘一直郁郁寡欢,最终才生下我便离世了,爹他心中歉疚,所以才待我万般宠爱,若是他知道还有妹妹你,定然也是一样的视若掌上明珠。爹他……最喜欢小孩子了……”
秋霜听了陈小凡的话,先是一愣,看着双手呆呆地出了神,过了许久,终于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悲伤至极,令得堂上堂下的众人都是沉默不语。
府台大人见状虽有些喟然,仍是沉声问道:“那么你又是如何作案的?”
然而秋霜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彦子青见状向府台大人行礼道:“大人,可否由草民代为推测,若是说对了,秋霜姑娘点头便是认可。”
府台大人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草民曾在陆府中细细察看,发现在后花园的墙壁上有一个小洞,虽被杂草覆盖不易发现,但对于秋霜姑娘这样身材娇小的女子而言,实在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陆府的最好办法。”
彦子青稍作停顿,众人皆是看向秋霜,只见她仍是颤抖呜咽着,头却是缓缓地点了点。
彦子青见她回应,于是松了口气,又见府台大人摸着胡子也是对他点了点头示意接着说下去。于是他不稍作停顿,从容继续说道:“彦某初见秋霜姑娘,便发觉姑娘步态轻盈,手腕处筋肌比常人要结实许多,想来姑娘天生便善使巧劲,如此,潜入陆小姐房中下药,再将陆小姐移至陆老先生房中,也是可以轻巧避开众人的吧。”
秋霜仍是呜咽着点头,并不抬头,只看着地面。
见彦子青事事所料都与秋霜所为相符,而秋霜亦是直认不讳,府台大人又做了一番详细分析与查看笔录,便一拍惊堂木,宣告本案结案了。
最终将陆轻灵无罪释放,而秋霜却是压入牢中,在裁决定下之前,只在死牢等候发落。
出狱
刚回到牢房前,陈小凡就看见采茶正把脑袋堪在牢门的缝上张望着,一脸担忧。
待到看见陈小凡完好无损,没有被镣铐铐住手脚时,采茶高兴得直嚷的天地都要为之一振:“哎呀小姐,采茶就知道小姐会没事的!采茶就知道老爷定是在天上保佑着小姐呢!”
眼见采茶这样高兴,陈小凡心里却十分矛盾,一会儿是自己的高兴,一会儿又好像是陆轻灵的身体在叹息感伤。搞的陈小凡心里像火烧一样,只觉得烦躁。
“小姐,能和小姐一起回去,采茶真是死而无憾了!”采茶一边由着衙役给自己解开镣铐,一边继续用清脆的女声飙着高音,“从今往后啊,采茶再也不离开小姐半步,小姐子屋里睡,采茶就在门口打地铺守着!”
耳边听得采茶不断地用女高音碎碎念着,陈小凡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心里想的却是,这副身体与自己的灵魂果然还是需要磨合。
哎,想想就麻烦咯!陈小凡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出狱的路上,采茶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忽地就见到前面一个娇小的身影被人押着走来。
陈小凡的心又是不由自主地一紧。心里不由得哀叹:“陆轻灵啊陆轻灵,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心呢,就算是你妹妹,杀了你爹还嫁祸给你,你也能揪心成这样?还害得我当中说了那么些矫情话,现在是又想害我做什么了呀!”
耳听得毫不知情的采茶正气愤地骂着秋霜:“竟然是你做的!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就说你们江家没一个好人!亏我们老爷还帮你们重振生意,你竟然还要杀害老爷,嫁祸给我们小姐!你们,你们简直不是人!”
陈小凡虽是极力克制着来自陆轻灵的身体的悲痛与不忍,但是在看到秋霜已经全无表情与反应的脸时,最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采茶,算了罢,秋霜她也是痛苦至极才会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