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施法,沈妤还魂重生,速救。”
沈政之骤然惊醒,他倏地坐起身。
窗外狂风暴雨,树枝摇曳,甚是吓人,他偏头看向枕边,见空空如也,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虞雯。”
久久没有回应。
沈政之掀被、下床、开灯,动作一气呵成,待见到落地窗旁熟悉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阿妤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担心。”
虞雯转过身,她的眼睛像被水洗过一般,溢满了哀痛,“阿妤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
“别胡说八道。”
沈政之连忙出声打断,阿妤是他的女儿,他同样痛彻心扉,“不会的。”
虞雯的心,仿佛被刀绞着,鲜血淋漓,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声音里带着指责与悔恨,“当初你就不该同意薛定伦的请求,如今她也不会因为修炼反噬而受到严重内伤。”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放在心尖上疼宠。
偏偏在襁褓时,就被薛定伦带走,学习玄学之术。
“阿妤有我们护着、有她两个哥哥护着,这辈子当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不好吗?非要搅和到清一派里。”
即便清一派是玄学第一大派,即便薛定伦是玄学界的泰斗,那又怎样??
不照样还是护不住阿妤吗?
“你现在满意了?”
最后一句话,虞雯几乎是吼着出声。
话音刚落,她便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口的腥甜怎么也压不住。
牙齿紧咬着嘴唇,姿态狼狈极了。
沈政之心底未尝没有隐忧,他想继续规劝,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已施法,沈妤还魂重生,速救。”
虞雯冷不丁听见这话,瞬间就止住了哭声,“你说什么?”
沈政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但见虞雯肯好好交流了,他连忙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虞雯的手边。
仔细回忆后,才将信将疑继续道,“刚才我仿佛听到了薛掌门的声音,他说的就是这句话。”他顿了顿,“阿妤不是和咱们说过千里传音术吗?”
虞雯手痉挛般的握紧玻璃杯,连杯中的水洒出泼到手上都不自知,她颤抖着开口,“你别骗我。”
沈政之面带犹疑,闭眼回忆。
他诧异地发现,方才说的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像是镌刻在脑海中,根本忘不掉。
当即点了点头肯定道,“你知道的,我从不骗你。”
虞雯见沈政之神情坦荡,心下一松,她反复呢喃,倏然白着脸抬头,“这是不是代表,阿妤已经死了?”
虽然当今社会信奉科学、不讲究封建迷信,但他们见多了灵异与邪门事件,心态早就不同。
肝肠寸断的同时,她心里也不免抱有一丝希冀。
“薛定伦又为什么不亲自上门和我们说清楚?”
沈政之眉头微蹙,他同样有些狐疑与莫名其妙。
但瞥见虞雯单薄的身形,略带疼惜道,“明天我们亲自拜访薛掌门,问个明白。若是阿妤——”他掠过那个不详的字眼,“总还有希望,对不对?”
“你也该好好照顾自己,等阿妤回来,才不会念叨你。”
兴许是有了盼头,虞雯没了方才的歇斯底里,“好。”
她毫无睡意,想了想又催促道,“现在就去。”
沈政之心头盘算了一会儿。
连夜出发,清晨就能到。
除了累一些,不会妨碍到谁,他直接应下。
可夫妻俩奔波一路,只得到“薛掌门身体抱恙,不便见客。”、“沈妤香消玉殒。”两个消息。
沈政之与虞雯闻言,均白了脸。
同时,也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面对着尸体不能及时运送回沈家这样苛刻的要求,他们没有吵闹,没有争执、也没有质问。
待回到车内,虞雯泪如雨下。
握着车椅背的手,因为用力而硌得生疼却不自知,她一字一顿,“简直欺、人、太、甚。”
每个字都是牙缝里逼出来的。
沈政之心底的寒气一阵一阵往上冒。
清一派虽非世家,但他们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所以地位固若金汤。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他们现在知道的,又是否是真相?
就在此时,虞雯止了眼泪,都说为母则强,她也不例外。
对于薛掌门的提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甚至直觉告诉她,这就是真的,“我要找到阿妤。”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能让任何人再算计、伤害她的女儿!
沈政之脸上布满寒霜。
他温柔地抚摸着虞雯的秀发,似是承诺又似是自言自语,“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她。”
他的声音虽然轻,但却弥漫着彻骨的寒。
*
晨光熹微。
沈妤双足跏趺,闭目凝神,感应天地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