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月乖巧地听话,任由她摆布着。
一下一下梳理着宋离月满头柔顺的青丝,白玲珑满眼的怜爱,“阿月,以后做了他人的妻子,也不要丢了自己,知道吗?”
话本子上父母一般不是都要叮嘱自己的女儿嫁人之后,要贤良淑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吗?
白玲珑在铜镜中迎上宋离月疑惑的视线,缓缓说道,“我们西陵不信奉夫君为天那一套,你成亲以后不必做小伏低,有阿娘给你撑腰,徐丞谨敢拿捏你,你就和他闹,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回来,阿娘养你一辈子都可以。”
心里涌上陌生的温暖,眼眶有些热,宋离月笑出声来,“阿娘,徐丞谨他不敢的。”
这一声阿娘叫的很是真心实意,白玲珑手一顿,随即说道,“阿娘自小没有养过你,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阿娘觉得自己亏欠你很多。”
宋离月笑道,“我现在有阿娘给我的灵珠才得以有了一切重来的机会,阿娘给了两次生命,我很感激你。”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的视线在铜镜之中对上,均是抿唇一笑,两张相似的绝美容颜上是一样的释然和温暖。
白玲珑手很是轻巧,很快就梳好了发髻,她拍了拍宋离月的肩,示意道,“看看,喜不喜欢?”
宋离月站起身来,左右转了转看着。
铜镜之中的少女,青丝被挽成两个漂亮的小髻,背后是倾覆而下的青丝,只有额头上方缀着珍珠流苏。美艳微动,俏丽温婉,活泼清雅。
宋离月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装扮,不禁愣住了,“这是我吗?”
白玲珑也很是满意,“这是我们西陵少女的装扮,我家阿月如此装扮真是好看。”
宋离月也很是高兴,“是阿娘生得好。”
白玲珑一怔,看向宋离月。宋离月没有避开她的视线,坦坦荡荡地迎上她的视线,让她看清自己眼底的喜悦。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赵景年的墓地没有入白氏的祖坟,事发突然,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就死了,白玲珑力排众议,把他安葬在当初宋明远发现他的地方。
这处很是偏僻,只是一处毫不起眼的荒山坡,只有一座墓,却并不显得孤零零。
春花灿烂的季节,到处是色彩绚烂的野花,间杂落在碧绿的草地上,散发着清雅的淡香。及膝的荒草,被生生走出一条羊肠小道出来。
宋离月跟在白玲珑的身后,一步一步丈量着这位西陵圣女走了十几年的祭拜亡夫之路。
到了那座坟之前,白玲珑蹲下身,默不作声地把果品酒水摆好。
不知为何,宋离月突然紧张了起来,她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随意乱看着。
收拾得很干净,墓碑上擦拭得也很干净,墓碑上的字,她没敢看清楚,可赵景年这三个字闯入眼中,宋离月的心里还是一阵刺痛。
是了,即使自己已经不记得他,他是自己生父这点是事实,当年拼死从诡面的魔爪之下救下她,是父亲的本能,是爱她的本能……
“景年,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我带她来看看你。”白玲珑斟好酒,自己举起一杯来,满脸笑意,“今天我很高兴,你应该也很高兴,我们喝一杯。”
说完,她冲墓碑遥遥一敬,然后仰头一口饮尽。另一杯酒浸入坟前的泥土里,随着酒水侵入泥土之中,白玲珑的眼泪终于是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