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手腕处很是应景地又开始隐隐作痛,宋离月不动声色地把左手藏在背后,不卑不亢地说道,“俞亲王客气。”
语气疏离,却客气不失礼,挑不出错处。
慕邑却丝毫不在意,一瞬不瞬地盯着宋离月看。
一身男子装扮的宋离月着实是很好看。
长眉斜长入鬓,一双眼眸清澈明亮,眸光微动,隐隐波光犹如落花溅水。她的双眉之间有一处奇怪的痕迹,似花非花,若隐若现,本就绝艳的面容,因为这一处,更添神秘。
相貌偏秀气了一些,奈何这种雌雄莫辨的气质,更是让人不忍挪目。
宋离月被慕邑这毫不遮掩的目光看得浑身炸毛,手心里都微微渗出汗意。
真是不明白,放着大把的宾客不去招呼,这个黑心的亲王和她在这里磨蹭什么,难道又要闲话家常吗?
正要找个借口遁走,却听到面前之人清风朗月地笑语道,“宋公子看着很是面善,不知,以前我们可曾见过?”
慕邑这句话犹如炸雷一般劈在宋离月的头上,人立即就傻眼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认出自己来!
那晚在玉亭台,自己是蒙着面的,声音虽是本音,却因为声嘶力竭,更是对不上号。即使身量上相似,可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怎么着也联想不到一块去的,天可怜见,她可是连男子的喉结都做了的。
这要是还能被认出来,她宋离月自挖双目。
说起这门手艺,真是要感谢自己那位无所不通无一不精的爹爹。耳濡目染,虽然她不会做人皮面具,可稍稍易容,她还是会一些的。
她敢打赌,即使徐丞谨那个小别扭现在站在这里,顶多也就是诧异怎会有人和宋离月长得这般相似,而不会立即断定此人是宋离月所扮。除非,那个爱脸红的小别扭亲手抱一抱……
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把微微发抖的手掩在宽袖之下,宋离月语气很是平缓地说道,“不知俞亲王殿下,所指为何?承蒙太子殿下错爱,鄙人还是第一次到锦宁城。”
慕邑盯着她看,忽淡淡一笑,“我瞧公子面善,却不是因为和公子在锦宁城见过。只是瞧见公子相貌,竟恍生故人归来之感……”
这一番话,宋离月竟硬生生品出了几丝寂寥。
这个黑心亲王心里还有一朵白莲花啊,此人得知一定会感概自己何德何能,能在慕邑那早就一片乌漆嘛黑的心里掰扯出一点良知啊。
看来上次他突然造访太子府,是耐不住性子了。
两军对垒,谁先动,谁先输。排兵布阵之时,自然不会有以静制动来得安全,兵来将往,总会有破绽可寻。
听明白慕邑的话,宋离月大大松了一口气。
除了小时候经验不足胆量有限,第一次把爹爹的胡须剪成狗啃状时蹑手蹑脚屏息敛神,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紧张到呼吸差点停滞的感觉了。
感觉到后背都冒出了冷汗,宋离月暗自苦笑,自己可真是没出息啊。
以前自己独来独往,无牵无挂,来去随心,可如今有了牵挂,她不能得罪慕邑,让他对自己起疑,否则再寻徐文澈更是会难上加难。
慕邑方才说什么?
恍如古人归来,难道自己和他口中的那个故人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