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月眼眸中闪过一丝惶恐,她很快就掩饰掉了,仍旧还是着急的模样,“徐宁渊不是在这里吗?事情交给他就行了……”
徐丞谨微微一叹,伸手抚了抚她鬓旁垂落的发丝,柔声道,“离月,你先回王府休息。凌香水榭根本就没有做婚房,那里自始至终,都只属于你。青鸟和玉虎都在那里等你回去,我办好这边的事,就立即回去找你,好不好?”
再好的脾气此时也绷不住了,宋离月瞬间炸毛,“徐丞谨,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只做你的富贵王爷,少操心一些破事,我又懒又事多,这还不够你张罗的吗?你还有闲工夫管旁人的事……”
“离月,他不是旁人,他是我的弟弟,是徐氏的子孙,我不能置身事外。如若此次任由他酿成大错,百年之后,我有何颜面见徐家列祖列宗。”徐丞谨神色凝重地说道,“到时候国破家亡,能做到也就是以身殉国,那又有何意义。”
宋离月在夜风之中,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大风刮过,“你有家国天下,可我只有你……”
心中一处重燃塌陷,徐丞谨所有的话全部都吐不出来了,噎在喉间,竟噎得眼眶发涨。
他猛地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小心而又紧张地抱着,低声喃喃道,“离月,我答应你,此事一了,七弟必定幡然醒悟。到时,我连闲散王爷也不做了,立即启程跟你回凌白山去,从此我们闲云野鹤,浪迹江湖……”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正式式的拥抱,且是徐丞谨主动的,可宋离月的心底却生不出一丝的绮念和温柔,她生硬地站着,任由徐丞谨将她抱个满怀。
她幽幽一叹,“徐丞谨,我只问你。今夜,如若我不在,你能几成把握活着回去?是打算自刎死谏,还是以身殉国?徐丞谨,我选了你,你竟然不愿意二话不说就选我,我心里很难受。”
把人轻轻推开,宋离月很不甘心地说道,“今夜,你孤身一人,无异于以卵击石,你是我选定的夫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个万一,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一番话,说得凄凄惨惨戚戚,完全不同于往常的她。
可她这一番话,不管是不是胡乱猜测所得,都正正说中徐丞谨目前真实的处境。
他在,大黎必定不会有事。可是,他自己……
他不敢笃定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如今想一想,那段缠绵病榻的时光,虽然苟延残喘,可好歹人还是活着的。
活着,就有希望,就有盼头……
眸色微转,徐丞谨看着宋离月一笑,“七弟待人最是宽厚,我把我的所有都留给你,我想他也会同意。那座王府也归你,府中诸人,你代我安置妥当,我若是……若是真的福薄……只能来世结草衔环……”
“算了算了,别允诺什么来世了。”听他说着这般丧气的话,宋离月很是气恼地挥了挥袖子,“还结草衔环,有本事这辈子给我当牛做马,我凌白山那片空地,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去翻呢。”
被徐丞谨这番话说得心肝都疼得不得了,自己本就儿女情长,如今更是……
唉,真是冤孽。
驻足环视四周,宋离月一叹,“你不走,我也不放心你。算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吧。”
伸手回握住徐丞谨的手,她展颜一笑,“我不要和爹爹一样。他守得了这十数年的寂寂长夜,我可是一天也守不了。徐丞谨,这次我陪你。要走一起走,要死……就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