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禅房后?,卢芸便一脸关切地再次询问离宁的伤情?。离宁只好再次恭敬而又谦卑地表示无妨。
他?心中有些疑惑,纳闷于这位尚仙夫人好像对下人有些过分地关心。自初见这位夫人后?,无论是在?骆菲菲面前,还是刚才在?严浔面前,她都帮自己?打了掩护,对他?的友好显而易见,实在?是令人费解。
随后?,尚仙夫人命随侍的丫鬟点燃了一盒檀香,浓浓的檀香味在?屋宇内弥漫,离宁闻到那檀香味竟似愣了下神,这令他?联想到上次卓晴让他?熏马车厢用的檀香。
这香里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果?然,离宁的直觉没有错,没过多久,他?便感?到头脑阵阵晕眩,眼前模糊一片。那妇人的话语声似是蚊蝇的嗡嗡之?声在?耳边回响。那声音混沌不清,钻入他?的耳朵时,只闻其声,却不知其意。
无论他?再如何想要刻意地硬撑,最?终的记忆就是眼前闪过那妇人模糊不清的一张脸,再后?面的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离宁缓缓地坐起身,眼睛四处觑视着?,发现?自己?刚才是昏睡在?禅房里的两?个大蒲团上。此刻,禅房内只有他?和卢芸二人,那个随侍的丫鬟多半是在?门外放风。
卢芸面对着?他?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一双杏仁眼中似有波光流转。
当离宁的视线掠过卢芸手上所拿之?物时,脸上顿时变了色,此时卢芸手中拿着?两?样东西,一枚玉锁和一个香囊。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处,接着?是腰间,随即意识到,她手中的两?样东西果?然都是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一个就是他?挂于脖颈的那枚玉锁,另一个就是放于贴身之?处的那个香囊。
这位尚仙夫人定是自己?先服用了解药,然后?用迷魂香将他?迷晕,竟然还不顾男女之?防地搜了他?的身!
思及此,离宁已顾不得礼节,对着?卢芸脱口而出了一个“你”字后?,便向前倾了下身子,探手就要去抢她手中之?物。
但是他?感?到自己?在?做这些动作时,完全不像平日?里那样敏捷有力,此刻的他?像是被人卸了力气一般,手刚伸到一半,整个人便软弱无力地歪倒在?身下的蒲团之?上。
这才意识到吸入的迷魂香里还加了其他?封穴位的药物,此时正在?体内作祟,令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无奈之?下,离宁只得再次勉强地撑坐起身,语气中有些虚弱无力:“尚仙夫人,你这是作何?”
卢芸用手指摩挲着?那两?样物件,目光从自己?的手上游移到对面之?人脸上,眼神中带着?些许犀利,如刀锋般要戳穿眼前这个大胡子男人的伪装:“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宁峰不是你的真名对吧?”
离宁心里一沉,装腔作势道:“小,小的不知夫人在?说什么?”
卢芸勾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面容中似有难以名状的情?绪流出:“你不姓宁,而是姓离,你是离番的儿子,曾经的富阳王家的世子,你叫离宁对不对?”
离宁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慌乱,强作镇定下,面容中努力保持着?一副“不知对方在?说什么”的迷茫神色,仍旧想装听不明白?。
遮掩之?词还未说出口,忽听对方继续说道:“离宁,你不必再狡辩了,别以为你改头换面,蓄了一脸这样的胡须,我就认不出来了?你的通缉令可是曾经贴满了仙界各地!”
离宁吸入体内的药物虽然还在?发挥着?药效,但头脑是清醒的,在?这错综复杂的状况下,他?故作镇定地想要厘清一些头绪,希望能在?这样被动的局面下争取到一丝主动,随后?冷笑一声:“这么说,当年里通叛军,给富阳军秘密传递情?报之?人就是夫人了。这放着?好好的尚仙夫人不做,冒险给富阳军传递情?报,在?下倒是很想知道夫人此举欲意何为?”
卢芸答非所问:“你是离番的独子对吧?我且问你,你的母亲是谁?”
离宁目光一滞,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与夫人有何相干?”
接着?,面对面的两?人似乎是都因摸不透对方的底牌,焦灼于眼前的僵持之?中,谁也不愿意先回答对方的问题。
禅房内静得落针可闻,偶有远处庙堂里的木鱼声和念诵声隐隐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香火味儿,窗外那个放风之?人时不时在?纸窗前晃动出鬼魅般的身影。
卢芸望着?眼前这个大胡子男人,思绪飘回到二十?九年前的青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