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气氛忽然诡异起来,我和北方隔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对视着。齐鲁在说话的同时也从背后推了我一把,他说,怎么了?南方,去呀,去呀。
可是齐鲁的话并没有给我靠近北方的勇气,因为她变得实在太美丽、太高贵了,让我这样的小哑巴在她面前会自形惭愧。
哪怕我们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我也知道,时间和空间具有无法比拟的力量,它可以悄无声息地摧毁那些用感情堆砌而成的心灵堡垒。再炙热的感情遇到它也会冷却,再坚固的信念也会土崩瓦解。
我完全不了解现在的北方,我不知道时间将她变成了怎样的人。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爱,不是恨,而是熟悉的人,渐渐变得陌生。
我害怕北方对我陌生,就像我害怕我和齐鲁会走成平行线一样。
就在我害怕得快要哭泣、快要窒息的时候,北方忽然丢开手中的烟卷向我疾步走来。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那是北方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红着眼圈儿看了我一会儿,用手揉揉我的刘海,然后紧紧地抱住我。她说,傻南方,你愣什么呢?
傻南方,齐鲁总喜欢揉着我的刘海,叫我,傻南方。
但是在北方离开青岛以前,揉乱我的刘海,咧着嘴巴,露着牙肉叫我“傻南方”是北方的特权。是在北方去了巴黎以后,齐鲁才开始肆无忌惮地“傻南方,傻南方”的叫我。
但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叫我天才林南方,我到底是哪儿傻了,他们总爱这样叫我。我还曾经为此踹了齐鲁一脚,但是他死性不改,仍这样叫我,但都不如北方叫得原汁原味。
如今再从北方嘴巴里听到这个称呼,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对她的恐惧感有些可笑。
这个傻得跟白痴似的直肠子——宋北方,怎么会因为漂亮了就不和南方亲近了呢?
我靠在北方的肩膀上斜睨了站在旁边的齐鲁一眼,我不知道他是喜极而泣还是被我和北方感动到了,嬉皮笑脸,天塌下来他都能顶住的齐鲁,现在竟然掉下泪来。
今天的齐鲁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特别伤感和哀愁。从车上他无端的叹气,到现在他的眼泪,我看他的表情,好像想找个地方嚎啕大哭似的。
我和北方的“深情相拥”结束,我用手拍拍还沉浸在悲伤里的齐鲁的肩膀,用手语问他,齐鲁,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