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吗?是很爽,那时候开始,我体验了一把食物链顶端的感觉,我感觉我可以在这个班上为所欲为。但很可惜,人就是一种社会动物,那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孤独,对于才十几岁的我来说,是致命的。”
唐浅的眼眸,随着这些话慢慢暗下来,她觉得开口问话都有些艰难:“所以,那个漂流瓶,真的是救了你。”
美人儿的脸庞恢复到了生动:“对啊,我觉得,上苍对我其实还是挺好的。”
唐浅脸一僵,再说话也有了苦涩:“就这样,你还说好?”
对方笑嘻嘻的戳他,似乎一点都已经不在乎这段过往:“姐姐别那么丧气嘛,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现在呢,漂亮么?”说完了,还起来转了个身。
“很漂亮。”搭档的笑容里,依旧有苦涩。
美人儿卖萌一样的侧脸:“我的心理医生对我说过,从这段经历里走出来的我,会比一般人有更大的受挫性,我的身上是有黑色生命力的。那些杀不死你的让你变得更坚强,这句话,是真的。”
还不等唐浅回话,就听她又说:“比如你看,我都对你说我喜欢你,说了那么久你没答应我,我不是也活的好好的嘛?当然,现在你答应我了,我就更开心了。”
“以后,我会一直在的。”唐浅安安静静的,再给人剃了好几串串串。
“啊?!”突然的甜言蜜语,让邢云朵一下子没习惯。
“我是说,以后你不会孤独了,我会一直陪你的。我们认识了那么久,对于你,也没人比我了解你。”搭档往她啤酒里直接放了一颗糖,拿起来,放在她眼前。
“喝不喝?”她把这杯放了糖的啤酒,举到邢云朵面前。
“喝喝喝!”美人儿就这样就着她的姿势,喝了那么一口。然后,她觉得自己唇上一热,是唐浅,吻了一下她沾了啤酒的唇。
“很甜。”漂亮姐姐笑了下。
那一刻,一直伶牙俐齿的冷美人,好像当了机一样,说不出话了。
***
陶桃一审判决的日子在十月底,空气中已经没有了桂花香,却能抬眼就看到大片大片的金色树叶。邢云朵去听了宣判,在法院的认定中,李某等五位当事人的打款,不计入陶桃的犯罪所得,她也由此少了起码五年的刑期。
这对于她的职业生涯而言,算是一个较好的结果。刑事案件中辩护律师能有多大的作用,同行们都心知肚明。能减刑这么多,算是一个不小的胜利了。
但很显然,陶桃并不这样认为。
看守所里的再一次会见,气氛并不让人欢愉。陶桃对着邢云朵破口大骂,说我退了那么多钱不还是现在这个结果?我不是还是要做3年牢?我是付过钱给你的,你到底怎么办的事?再说到后面又是十来年前的那些事。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冷笑着对面前的人说:“我知道的,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帮我?我要换律师给我上诉,我还要投诉你!”
“随便吧!”冷美人儿把解除委托的文书放在她面前,她二话不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天空是被洗过的蓝,而满眼所及都是璀璨的金。冷美人儿愉悦的勾起自己的嘴角,她知道在这一刻,所有属于那段往事的阴霾过往,终于悉数散尽。
善恶是一种选择,是否放过自己也是一种选择。高中三年后,她选择放过了自己。在做律师的这一刻,她选择了职业要求范围内最大的善意。
而关于爱情,那个曾经以为世界全是恶意,身边无一人值得信赖的人,在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爱情,选择去喜欢一个人。还一个喜欢,就喜欢了那么多年。
而被她喜欢的人,也吻了她。
这时间,又还有什么,不能过去?
她想起了最近在看的一部剧,《我们与恶的距离》。或许每个人和恶之间的距离,都不是太远。但同样的,是否也有人想到一个相反的命题——
我们与善的距离,也从来不曾遥远。
我们的身后,有光有影,但相信最近的光,都能驱散那最深厚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