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绕过舞池,迎面来了个帽檐很低遮住眼睛的青年。霍沉鱼侧身让路,带帽青年却抬头看了一眼,一下撞在她们俩肩上,力气大得两人都往后退了两步。
“放肆”两个字都到了嘴边,又生生被霍沉鱼忍住。
青年急忙来扶她们两个,声如蚊呐地说了句对不起,听起来很不诚恳。
文仪挡开青年扶霍沉鱼的手,刚要说话,帽子青年却突然拔腿就跑,飞快地冲进了舞池人堆里。
霍沉鱼皱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文仪拍身上灰尘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包被划烂,里面钱包手机都不见了,终于反应过来,懊恼得直跺脚:“那个人贼眉鼠眼的,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我早觉得不对劲,偏偏一直卡住。”
霍沉鱼看了自己的包包一眼,倒不慌张,就是第一次被偷东西,非常生气,冷笑着伸手进包里,脑中冥想那人的模样,运诀起势,手指飞快地画完了基础“清障术”。
清障术常常用来治疗被前世因果折磨的人。
如果用在小偷身上,那么清算业障后,被偷的东西会被还回来。唯一不友好的是,它带有惩罚性质,而且立竿见影。
画完灵术,霍沉鱼拍了拍文仪的手臂,捂着鼻子:“不要跟他生气,先出去再说吧,我忍不了这里的味道。”
不过她单知道“清障术”效果来得快,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虽然绕了大半个酒吧往外走,但前后就四五分钟。
两人还没出酒吧门口,就被叫住了。
一个穿着略显花里胡哨、但模样尚可的男青年走近来,笑容过分殷勤,甚至有些痴呆:“沉鱼妹妹,文小姐,我们抓了个小偷,发现有你们的身份证,还有钱包和几部手机,你们来看看哪些是你们的。”
这个让霍沉鱼觉得花里胡哨又有些痴呆的男青年,叫沈续。
文仪简直不敢相信,近几年她丢东西的时候多了,从没找到过。今天不但找回来了,还这么快。
“果然还是和你在一起我才能运气不错,你都不知道你出国这六年,我有多倒霉。”文仪抱住霍沉鱼的手臂,回想起过往,心如刀割。
霍沉鱼理解地点点头,眼神很同情。
她知道,书中所有反派和炮灰,在这六年,都非常倒霉。
霍沉鱼跟着沈续,到了中间最大的一桌,果然看见刚才撞她的小偷鼻青脸肿,帽子扔在一旁,右手抱着撞她的左肩,左手臂无力地垂在地上,蹲在墙角打着颤抽泣。
桌上除了一堆果盘、零食和烟酒,还有她俩的钱包和几个手机。
文仪拿手机的时候,认出坐着的高中同班同学,有些惊讶:“谢霖?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遇见,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谢霖忙笑:“不是我,是邪哥动的手。”
霍沉鱼听见这个名字,额头一痛,脑中自动浮现刚才他拿刀要捅人的恐怖场景,怯生生回头,发现身后坐的人真是陈邪。
……怎么总撞见他?
穿过来一天,遇到三回了,她明明都在有意避开,只挑书里没有提到陈邪在场的地方去。
陈邪嘴里咬着一根烟,在看牌。
他初中就开始抽烟,烟瘾一直挺大,无时无刻都在抽。只有曾经追霍沉鱼的时候,知道她不喜欢烟味,就忍住,每天上午只抽一根,下午固定不抽,放学在她校门口见她的时候,身上就没有烟味。
现在没有这种顾忌,抽得越来越凶。
文仪看见陈邪也在,一下子拘谨起来,尴尬地讪笑:“啊,谢谢陈邪哥。”
虽然以前陈邪很凶,到处打架,几个中学和职高谁都怕他,还比她们大五岁,但那时候文仪她们从不叫陈邪哥,都仗着陈邪把霍沉鱼捧在心尖上,无所顾忌地乱开玩笑,关系还算不错。
现在陈邪认祖归宗,成了首富独子,霍沉鱼也早就得罪了他,文仪的态度也随之变得客气生疏。
陈邪“嗯”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前的霍沉鱼。
霍沉鱼往旁边退了一步,不情不愿跟着说谢谢。
她不知道她这种声音在别人听来,就像猫尾巴掠过掌心一样,娇软得令人喉咙发痒。
沈续没忍住“嘶”了一声,心痛得无法呼吸。他再痒再骚动也不能做什么了。
“谢谁?”
“?”
霍沉鱼微微睁大眼睛,尽量保持冷静的姿态,拧紧了蛾眉,说:“谢谢你。”
陈邪吐了口烟圈,懒洋洋地嗤笑一声:“大小姐跟人道谢名字都不叫?”
“……我谢谢你陈邪。”她耐心耗尽,没有好气,陈邪也不计较,随口一问:“怎么谢?”
霍沉鱼抿着唇不说话。她想走,不想再和刚杀了人的大反派接触。
她怕再多接触几次,又引起陈邪注意,那就完了。
虽然陈邪牛逼到了全书最后一章,但他的下场惨得不能再惨,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全都没有好结局。
而且,她真的,顶讨厌陈邪这种人。
那双清亮漆黑的凤眼,带着眼角眉梢令人窒息的抵触,充满少女娇气的不高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