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冒迷途者,男的被公家充军去联合部队做敢死队队员,或是送进实验室做人体实验开发潜能;女的则被留在原地给各村庄单身汉配对,终身不得离村,否则以偷渡罪论责,不是遣返村庄就是当场枪毙。”
易云嫦在树后豁然抬头。
龙鑫嘎嘎发笑:“何正雄没有告诉你吧?何月玲没说过吧?包括阿珊,也没提过吧?”
“当然了,阿珊自然不愿提,这就是她毕生最大的痛处。她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呢?”
龙鑫很满意躲藏者的呼吸频率又一次被打乱了。他象猫一样靠过去。
“不过你们挺幸运啊。”
“你刚刚偷看了多久?一小半,还是全部?”
“如果是全部,你就该知道阿珊为了你们两个外人,可是把自己的亲女儿都排在后面了。”
龙鑫自己意犹未尽地回味:“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犟了十几年,现在终于后悔了。正好拿你们两个外人做梯子,我再给她扶一扶,她就顺势从墙头下来了。”
易云嫦听得差点跳出去,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做你的大头梦。你一个奔古稀的糟老头子,满脸菊花,哪个风华正茂、生活美满的女人会抛下一切跟着你混?你以为有权就了不起吗?有权有钱,也有这世上买不到的东西!”
那个能在河边带着满足笑容,浆洗全家衣服的女人,会竭尽心思给全家做好晚餐端上桌的女人,会偷偷在半夜披件衣服起身,等夜狩儿子归家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做出抛夫弃子去跟一个糟老头子的事!
易云嫦:龙鑫,你该死!
但是她也没办法忽略生活中种种不完美的细节:何正雄的虎毒食子和拈花惹草,何月玲的贪婪,还有何正济——当初救了她一命的善良小少年,眼见他在父亲的拳头下一天比一天变得更阴郁……
不可能!如果珊婶真想对龙鑫伏低做小,早就伏低做小了,又怎么会捱到今天?那只抠进树干五指血淋淋的手,一直在易云嫦眼前晃动。
易云嫦甩甩头。
龙鑫神秘兮兮地问:“知道珊婶为什么今天服软了吗?”
“因为她女儿犯了个大错。”
没错,如果没有猪队友,王牌队员怎么会死?
“何月玲盯上了你男人。为了得到你男人——就是躺床上至少昏迷不醒的那个,她宁愿给自己家引来大灾祸。”
假冒迷途者,男的充公,女的贱嫁。终其一生,为奴为婢,生死不由己。
一时间,易云嫦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忽然想到,虢首封还独自在何家躺着。不过有何正济守在家里,何正济一向维护她和虢首封,应该不会让何月玲摸到什么机会。
可万一,何正济被支开了呢?
易云嫦顿时心乱如麻,肚子里还有一股火熊熊地烧了起来。
如果何月玲敢再摸到虢首封一根汗毛,她不但要剁了何月玲的爪子还要剥她皮肉做成腌彘!
易云嫦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赶紧返程,然后扛起虢首封离开是非之地。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当初想着虢首封昏迷不醒,最要紧的是找个安全的落脚之地,一切等他醒来再说。她四处依托,宛如菟丝花寻找宿主般寻找庇护。好不容易遇上了何正济、珊婶,以后可以安心了,却没料到他们也是盅中养份,转眼间也自身难保。
如果她现在要离开回龙村,该怎么走呢?易云嫦把嘴皮咬破了都不自知。
龙鑫笑问:“是不是很想离开回龙村啦?”
“晚啦。这可是有名的进得来、出不去。小姑娘,你也是有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现在才想离开?没有人带路你只会死在路上。”他猛地一蹿,扑向大树背后,大笑说:“哈,抓到你——”
然而并没有人。
就在他愣怔的片刻,隔壁小树后面猛然跳出一个人,堪堪滑过他伸出去的手,如脱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有意思!
龙鑫紧随其后,眼睛紧紧盯着前面:小小白白的人影,缩起来极紧致,莫名让人觉得眼熟。
没过多久,他便醒悟到,那神态可不就是当年的阿珊么?
难怪阿珊愿意服软,为她作保,原来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龙鑫脸上浮现出嗜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