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贞姑吓了一跳,点开通讯。虢首封的声音直接钻进她的耳朵:“易小狗在?”
听他口气,就知道他心情又不好了。
何贞姑无声地叹气,心口盘踞的一团邪火暂时被压制下去。她回答说:“在。”
虢首封从来不肯认认真真叫唤易云嫦的名字,把“易奶狗”,“小奶狗”,“易小狗”轮流拿出来。何贞姑起初还有些惊诧,后来就麻木了……本人都不介意,她又介意什么?
虢首封口气更恶劣了,命令说:“把外放投影打开,我要和她对话。”
“你怎么不直接联系她的个人终端?”
“她是哑巴,要打手语。你让她举着个人终端,怎么打手语?个人终端又不能出现上帝视角,她一边举着个人终端一边手语让我怎么看齐全?光看她配合的口形来进行辨别吗?”虢首封振振有词。
自从知道了何贞姑的个人终端序列号,虢首封就不再给易云嫦发起通讯请求了。反而把何贞姑视为一个可以移动的视频录放仪,让她随时对准易云嫦。如果有需要,还得按照姓虢的要求,退后五到十步,方便他能看清易云嫦的全身像。
何贞姑认命地放平手腕。
易云嫦一瞅这架势就知道虢首封又远程视察来了,连忙端出一副拍证件照的姿势。
虢首封的人头从何贞姑的手腕上钻出来,看上去诡异极了。他先把易云嫦从头到尾扫过一遍,然后云淡风轻地开启一天日常问话:“早上吃什么了?”
何贞姑翻白眼。
易云嫦一边点头,一边比划手语,自动自发地交代今天几点、在哪、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问的人轻描淡写,回的人巨细无遗。
何贞姑看不懂手语,但她看出易小狗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点头。其次是摇头。和虢首封一起,基本是五点一摇的节奏,实在安抚不住虢恶犬了,马上亮出招牌白牙笑。虢恶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炸裂份子,一言不合原地爆炸。只有遇上易小狗呲笑,他才勉强把炸成烟花的灵魂又强行塞回人罐子里去。
一个狗模人样,一个人模狗样。
何贞姑拿半只耳朵听虢首封例行公事似般问话,然后又开启日常交代模式:
“熊二今天的测试数据收集得差不多了,还差半个小时左右。别跑远,半小时后自己走回来。……注意安全,别离安保人员太远。别老跟着何贞姑瞎串,她爱去哪就去哪。……不用安慰她。她强着呢,用得你安抚吗?别老跟着她,她一肚子坏水。”
何贞姑:呵呵,当着本人,不是,当着摄像机的面说摄像机的坏话,就不怕她错手一个哆嗦关闭摄像进程吗?
“……尤其是在外面。你别跟着得太近。她身上悬赏令还没消呢,万一被人绑回去了,还得看在熊二的面子上去把她捞出来。你要是跟得太近,也被捞走的话,又得多走一道程度。”
何贞姑呵呵不出来了,表面上她根本不受虢首封话里话外的意思所影响,但内心却有点小小的心悸。
不管虢首封到底看出多少问题,也不管易云嫦察觉到什么端倪,何贞姑冷眼旁观四周……茶馆和昨天一样清静,大厅里坐着寥寥几个客人。四个安保的表现和昨天差不多:一个守着门口坐下,正和熟人玩紧张激烈的对抗游戏;另一个叫了杯奶茶后没有喝,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还有两个不见人影,巡逻是不可能的,估计是去聚众怡情了。
她心跳呯咚呯咚的响,好似擂动的战鼓。
还有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