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知衍眼眸往旁一转，却见一颗小小的白色耳机。
还是他太过于警惕了。
容知衍沉默地敛住神色，转身靠在沙发上的同时，将耳机戴上。
乐曲是一些悦耳的民谣，歌词写得哀而不伤，专心倾听的时候，不知不觉吹风已经打开。
他感受到有轻微的力道在发间穿行，微风拂过脸颊，带了一些酥痒。
在这过程里，这双手并未触碰头皮，仅是拨弄着发丝，容知衍都能完全感受到顾湘无微不至的关怀。
轻柔得好似三月春风。
过去这么多年，容知衍从来没有让任何人碰过他，更何况是头发。
吹风机的微风档，刘旭也不是没有建议过。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宁愿坐在阳台发呆等自然干。
现在看来，这个习惯是挺奇怪。
“世上总有你所珍重之物一去不返，而你也总会被迫习惯，当你接受失去也甘心失望，你将成功戒掉这撕心裂肺。”
歌词如此吟唱道。
顾湘只是随意点了一首，容知衍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跟着默念起了歌词。
哪怕歌手唱的词咬字并不那么清楚。
这微弱的风实在是不怎么给力，顾湘吹得打了哈欠。
但她暗示自己，人家容知衍也算是给你讲了一大晚上数学题，你给人预防下偏头痛又能怎样。
这样想，她就又能打起精神来了。
容知衍明显觉察到了力道的迟缓。
他毫无征兆地站起了身，吓醒了顾湘的瞌睡。
顾湘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艰难抬眼看他。
容知衍倒是蓄了点精神。
“歌很好听，进去睡吧。”
说着就把耳机递了过来。
顾湘迟钝地没做出什么反应，容知衍已经不搭理她，朝着自己卧房走去。
看着他凌乱无比的发型，顾湘实在心虚。
都给人吹成什么样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一个激灵。
“啊对了！那个……我刚刚看到一间卧室……”
“是你的。”容知衍不假思索地打断，不等顾湘表示什么，就留给了她一个紧紧闭合的门。
顾湘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双标体质，明明认床，但在这个房间里却睡得异常好。
第二天又是容知衍把她给敲醒的。
顾湘迷迷糊糊前去开门，容知衍已经收拾的妥当。
“你等我十分钟……”
她话还没说完，容知衍就提了个袋子扔进她怀里。
顾湘惊慌接下，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一套校服。
“我只等你十分钟。”
容知衍陈述完，顺便还帮她给门带上。
望着门板顾湘反应了一会，开始对自己的校服怀着一点小期待。
清爽的校园风，跟昨天看到的校服形制一样，穿上后还很修身，足以看出裁剪的优秀。
容知衍出发得比昨天还早，轿车行驶在宽敞山路时，天色还呈现一种雾蓝色。
离早读还有四十分钟，容知衍非拉着顾湘去了艺术楼吃早餐，顺便还抽背了历史。
天知道在那双泛着冷光的双眼注视下背辛亥革命的历史意义有多么心力交瘁，顾湘甚至能将那种悲壮感同身受。
顾湘额头冒汗收拾着残局，容知衍在旁边慢悠悠地翻她教材。
“今天应该会上圆锥曲线吧。”
现在学校的课程都差不多结束了，已经开始了复习阶段。
“嗯，唐老师昨天好像是这样说的。”
容知衍把教材递给她，“昨天的题，你不见得掌握熟悉了，今天好好听评讲，你老师的解题思路可能和我的不一样。”
“好的。”
顾湘乖巧应了，收拾完书包看容知衍还在整理袖口。
或许是缝隙留得太紧，一时半会有点难扣上。
其实最开始袖口扣得很规矩，不过刚才容知衍无聊沉思的时候不经意间解开了，想再扣上就不那么轻松了。
他也不烦躁，反正有大把时光耗着。
然而凌空却伸来一只手，非常礼貌规矩地留在咫尺间。
葱白的指尖微曲着，带着几许犹豫。
容知衍抬起眼看了下，撤了左手，将右手往前递了下。
那双雪白的手就灵巧地为他把扣子扣了进去，还细心地理了理袖口，专注却又透着一股生疏，但也可能是因为太紧张。
容知衍注意到，在他的手掌对比下，那双手显得好小。
白白的，就像是一堆脆弱粘腻的冰雪。
他的脑海里就又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昨晚这双手覆上鬓角的刺痒难耐，以及握住时的柔软温凉。
顾湘战战兢兢地缩回手时，深吸了口气，容知衍却还斜斜地望着袖口的位置，在她压抑着惊慌辞别后，才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看着她。
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没再多留眼神。
忽然间他清静的早晨就像是被什么打破了一样，有点不自在，就好像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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