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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青梅竹马(2 / 2)


“后来?后来女孩13岁生日的时候,男孩又送了她一堆照片,照片上的他阳光帅气,骄傲不可一世,女孩翻过照片,果然看见每张上面都毫无新意的写着:2000年赠与死丫头。她好不客气的将男孩撵出了家门,并警告他,若以后再送照片,就与他急眼!”韩涵讲到这里又停顿了,这次豆豆没有再问,他隐隐能猜到点什么。

“可是,那男孩再没有送女孩照片了,他死了!就在女孩生日的前一天,他自己生日的第二天,他因为救一个溺水的小孩,而被急流冲走了。那女孩的世界从此坍塌了,她痛恨所有的江流湖泊,躲避所有与他们曾经相关的东西,女孩活泼的个性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沉默不语,她每天躲在自己的屋里不肯出来,一日一日的消瘦,后来男孩的母亲来了,抱着她大哭一场,说那男孩一定不会希望她这样死气沉沉的活着。女孩于那时幡然醒悟,开始进食微笑,可是不再活泼,渐渐的她的性格越来越安静,她一日一日的告诉自己,要活下去,把属于那个男孩的那一份也活下去,所以她将男孩埋在心底,重新回到学校。就这样过了将近两年,女孩的父亲找到她,希望她能回到他的身边,女孩自是不愿意的,但她的外公却同意了,外公希望她能到城市里学习,说是对她有好处,她知道,外公其实是想让她忘记过去,到新的环境里做一个新的自己,她也想试一试,于是她便离开了那个小村庄。离开前,她去了男孩的坟地,当时下葬时,因为男孩还未成年,按照家乡的风俗,他们没有给他立坟头,女孩看着那一片平坦的土地,那里已经开始孕育新的庄稼,她站在田边,心一直一直的往下落,然后她离开了。”

韩涵说到这里,泪流不止,轻轻的荡起秋千,她说:“豆豆,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我不能庆祝,自从他走了以后,我就再也不过生日了,可是我好想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如果他还在,他不会任由我被尹天佑欺负,不对,如果他还在,我便不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丝丝悲伤,随着秋千的晃动,忽近忽远的在月光下荡开,豆豆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他说:“小涵姐,我不知道,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韩涵淡淡的笑着,笑容里是微微的感动。

月光依旧清冷,韩涵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两年了,她终于将心里的压抑说了出来,原来自己已经可以承受了。这段黑暗的回忆,她原本以为再也没有勇气提及。清风吹来,将这一地的悲伤悄悄吹开,飘啊飘的飘向远方,韩涵轻轻的荡着秋千,反过来开始安慰痛哭的豆豆。月光下他们的影子被长长地拉开,月光一点点的升高,穿过假山,照在呆立在那里,如同五雷轰顶般,表情复杂的尹天佑和凌辰身上……

已是凌晨2点多了,尹天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尝试了N多遍以后,他终于‘噌’的一声坐起身,放弃了入睡的愚蠢打算,果然还是睡不着啊!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韩涵低下头看那束鲜花时,忍不住滑下眼泪的悲伤的脸,以及假山附近听到的她凄凉的声音。那句“如果他还在,他不会任由我被尹天佑欺负”如同被谁按下了复读键,在他的脑中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放。从小到大,尹天佑捉弄过不少女孩子,但他从未像此时此刻这么懊悔过,只要一想起她那张落泪的脸,他就会有种想撞墙的冲动,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原来如此差劲!他走到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远处有朦胧的树影,尹天佑长长的叹了口气,以后该怎么面对那丫头?对了,那个‘他’也称呼她‘死丫头’的,尹天佑想起凌辰曾经说过她其实是不愿意和自已计较,恐怕就是因为他无意中窃用了那人对她的称呼吧?想到这里,他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情绪,不悦,烦躁。似乎还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只是快如闪电,他还未来得及抓住,它便消失不见了。尹天佑又一次叹气,凌辰说的没错,他这是自作自受,活该!

而另一边,凌辰也未能入睡,他第一次见到韩涵的时候就知道她一定有故事,却不料竟是如此的剧痛。那时候他看着韩涵站在讲台上,望向台下,对着曾小水微微一笑,笑意未达眼底,笑容里是不安,是孤独,是落寞,是疏离。一如他一样。他那时便开始暗暗观察她。天佑从小到大,一向态度嚣张,脾气不好,她却敢得罪他,看着尹天佑百年不见的黑了脸,他忍不住笑了,这女生有趣。在天佑撂下狠话走开的时候,他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的在发呆,原以为她是被天佑吓住了,他忍不住安慰她,却见她只是敷衍了一声,便将视线转向了窗外,不确定的看向某个地方,似乎思绪飘的很远,很远……渐渐的他发现,每次不管天佑怎么捉弄她,她都没有反抗,只是皱皱眉,又开始做别的事。他有一种感觉,她一直在忍让,甚至可以说是在迁就、包容天佑的行为,为什么呢?直到那天在楼梯口看见她和天佑的争执,聪明如他瞬间就明白了,是照片上的那人,天佑也许是哪些地方和那人相像吧,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他,究竟是谁,能让她如此紧张?就在几小时前,他们追随在豆豆身后寻找她时,他知道了答案,原来这就是她眼眸深处那抹化不去的悲哀,他简直不敢想象她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是怎样孤独的熬过那些日子的,如果这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能否做到像她现在的模样。

豆豆一遍一遍的回忆着韩涵的故事,她淡淡的悲伤的声音依然如同在他耳边回荡,又一次的勾起他难过的情绪。他有一个姐姐,可是自小到大,姐姐对他的感情一直很淡,他一直羡慕别人家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们。第一次见到韩涵时,她站在讲台上,白衣黑裤,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当时他就觉得这女生真好看,若是自己的姐姐就好了。他看着她走过来,在他身后坐下,后来他才知道她其实是对曾小水微笑呢,可是他仍然开心,没有什么理由的,他想和她交朋友,想和她聊天,想看见她微笑的样子。可是他太腼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许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在一个傍晚,因为得罪了尹天佑,他落荒而逃,却在冲下楼梯的时候撞上了转角处的她。他开始时真的很手足无措,不知道会不会撞疼她了,只能不停的道歉。她听到尹天佑咆哮的声音时,竟毫不犹豫的让他走,她说她会对付尹天佑。豆豆当时觉得无比的幸运和幸福,仿佛她就是他的亲姐姐。更让他开心的是公交车站与她的偶遇,她拍着她的肩膀夸他可爱,她盛情的邀请小水和他去她家做客。尹天佑表现的反常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果然,她受伤了。她满脸泪痕的让自己帮她请假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只是被尹天佑气哭的。却不料这背后竟有这么沉痛的故事。豆豆想如果我早些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该多好,那么即使邹磊不在的时候,也会有人陪在她身边,她也许就不会如同现在这样消极的活着,她也许还会很活泼,很开朗,笑靥如花。可人生中最不可能出现的就是如果与也许,他暗暗握拳,既然没有如果,走不进你的过去,小涵姐,就让豆豆从今以后陪在你身边吧!

韩涵也许是哭累了,在这个故事里沉浸的四人当中,唯有她自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小石头依然阳光帅气,依然骄傲如往昔,依然飞扬跋扈。他牵着她走过大片大片的油菜地,他带着她穿过竹林,他拉着她在田埂上奔跑……

最后他淡淡的笑了,渐渐的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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