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童舟奋笔疾书,和一道数学题死磕。
下午的课暂时告一段落,此时是自由活动时间,但童舟却无暇出去放松——他已经和这道题较劲了两节课了。
连草稿纸写了满满两张,然而题目太过变态,哪怕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思路,也没能求出来导数。
终于,五分钟后,“彭”的一声!
童舟自暴自弃地把脑袋嗑在了桌子上。
这一声闷响动静不小,直接把原崇的思路打断了,他的手顿了顿,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再看着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的童舟,无奈之余,还有些哭笑不得。
“算不出来?”
他说着,低下头,扫了一遍题目。
“是啊。”
童舟有些丧气地那笔在草稿纸上点出一个个黑点,深呼吸一口气,瞥了原崇一眼,想起来什么,一下子坐直了,可怜兮兮地原崇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咳,原老师,要不您看看?”
既然是求人,姿态自然是放低,嘴巴也异常的甜。
大概是之前那段时间说的太多,轻车熟路了,时隔一个星期,“原老师”三个字叫起来,童舟简直脸不红心不跳,毫无心理障碍。
完全没有最开始的别扭了啊。
原崇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遗憾地轻轻挑眉,应下了这一声,心甘情愿地承担起了“老师”的责任,拿起笔,在纸上列了个式子。
要是此时有别的人在,听到一声“老师”就能获得学神的一对一教导,恐怕要怀疑人生了。
“你的思路有点问题,太复杂了,这一题最佳的解法是这样……”
笔尖划过,草稿纸上很快就写出了整个的步骤,有详有略,某些地方特意标注了出来,最后,甚至还做了一份这种题型的思路总结。
童舟并不难教,相反,他是接近于一点就通的那类,此时豁然开朗,自己又梳理了一遍,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无法自拔,头也没抬地冲原崇摆了摆手。
“懂了懂了,剩下的计算我自己解决就行,你可以回去了——”
刚才还是“原老师”,几分钟的功夫就变回“你”了,用完就丢,活像个过河拆桥的渣男。
被无情驱赶的原崇眉梢一挑,抬手摁住了那张草稿纸。
“怎、怎么了?”童舟丝毫没有自觉,他看着桌子上的那只手,茫茫然的抬起头来。
原崇本来要开口的话收了回去,他垂了垂眸,似乎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道暗光,表面上不动声色,幽幽道:
“你就这么打发我走了?”
他抬起眼,低低开口,然而听起来语气不像是指责,相反,甚至有两分……幽怨?
童舟拿着笔的手一歪,硬生生的给1勾出了个弯来,差点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什么打发?
他没听错吗?
童舟眼神充满了怀疑,嘴上也跟着磕巴了一下,底气不足地澄清:“没、我没有啊?”
“哪里没有?”原崇食指轻轻敲着桌子,俯下身来,注视着童舟的眼睛,半真半假,“简直就是用完就扔,对老师态度这么差——”
童舟下意识往后撤了一点,努力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他可以回去了?
难道用了什么很不礼貌的词吗?
还是说没道谢?
关于这个,不是他不礼貌啊,而是都补习这么久了,他早就习以为常了,更可况最开始的时候,分明就是这人自己强调不用说谢谢的!
童舟沉思了两分钟,得出了结论。
综上所述,他在找茬。
“啪”的一声!
童舟一巴掌拍在书上,大概是底气足了,他不再后退,改回了原来的姿势,理直气壮地挪了回来,腰背挺直:“哼,我哪里态度差了?我看你才是,想要借题发挥,污蔑我——”肯定有阴谋!他的眼中顿时多了几分怀疑,“我看你就是心思不纯,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仅没有被唬住,甚至反过来,听起来还很气势汹汹。
然而叫他始料未及的是,原崇也并没有按套路出牌。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看着重新靠过来的童舟,原崇一动不动,望着他的瞳孔,轻轻叹息一声,“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说当然没有问题——”
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你可是我男朋友,态度却这么冷淡,难道我不应该不满?”他把“男、朋、友”三个字说的很慢,一字一顿,拉长了尾音,微微侧脸,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他眼底的那一丝若隐若现的受伤,“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前几天你说要当攻的时候,做出的承诺可不是这样的,你说了以后绝对不会乱发脾气了,做什么事情都听我的,另外,对我肯定温柔似水,包容所有的缺点,哦还有……”
童舟:“……”
他睁大了眼睛,被这一番发言彻底震住了。
猝不及防间,在心里造成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他甚至忽略了原崇那算不上精湛的表演中的那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对、对啊,好像是这样没错?
童舟一下子就想起了就在不久前——准确来说,就只是三天前,自己还暗暗决定要做一个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的好男友,结果没过几天,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明明他不是一个不守承诺的人啊!
“好男友”的身份压下来,过去信誓旦旦的宣言犹在耳边,童舟顿时心虚爆了。
表现出来就是,他腰也不挺了,嘴巴也不硬了,整个人又蔫巴巴地缩回去了。
声音也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