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贾敏真地不想让安哥儿回来,还因此对安哥儿下毒手了?
林如海不想把相伴多年的妻子往坏处想。他思索了一会儿,命心腹管家林百福道:“你去见太太,就说上次织造衙门送来的月影缎,应天府新来了一位同知,却是没有分到。家中若有多余的,拿出来让人送去,也是同僚的情分。”
林百福领命而去,不一会,空着手回来道:“太太说了,那月影缎,两匹她已经做了衣裳,还有两匹她送给了贾家在金陵的族人做人情。老爷若要送礼,她让人在库里寻几匹软烟罗来,不比月影缎差。”
“好啊!”林如海一阵心灰意冷,跌坐在椅中,双手掩面。良久,他长长叹息着,声音涩然,对一旁惊呆了的林百福道:“百福,你去查清一事。若是真的,你即刻去一趟姑苏......此事,不许让太太听到一丝风声!”
“是,老爷!”林百福是林如海的奶兄,与林如海十分亲近,听着林如海的话语,心中难受,但涉及主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答应道。
陈氏寻了一个天气好的日子,与杜嬷嬷一起,带着林明安去了妙音寺拜访,赵玉兰见到林明安,高兴不已。
陈氏趁着林明安去拜佛时,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向着赵玉兰细细地说了一遍。赵玉兰只觉得惊心动魄,当听到安哥儿差点遭到毒手时更是咬牙切齿,双目赤红。
“所以,我们为了安哥儿着想,准备去蜀地,远远离开这些是非!”陈氏叹息道:“只是这样一来,很长时间内,你是见不到安哥儿了。今天特地把安哥儿带来,是为了向你辞行的。总得让你再见安哥儿一面!”
“太太,安哥儿最要紧,你只管带他离开,不用顾忌到我!”赵玉兰冷笑道:“奴日后就在菩萨面前,天天为你们和安哥儿祈祷。也睁大了眼睛,看他们最后有什么好结果!”
那日,陈氏特意避开,全程让赵玉兰单独与林明安相处。赵玉兰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一整天和林明安在一起,带着他拜佛、吃素斋、去后山散步,她为林明安一家人都求了一个平安符,一直供在佛前的......
下午近晚了,再不走太阳就要下山了,陈氏让赵玉兰带路,几人来到了张冬儿的墓地,再为她上一炷香。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日,众人心中都不胜感叹。赵玉兰回忆着女儿生前的音容笑貌,看着陈氏牵着安哥儿的手,平静安详,不禁心中酸楚,她极力忍住泪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林明安在墓前行礼上香,想把这一幕长久地留在记忆中,伤心孤独时翻出来回味安慰。
太阳更沉了一些,陈氏看着天色,歉然地向赵玉兰告别后离开,赵玉兰再是不舍,也忍悲含笑着与她们挥手作别。
刚走了一段路,林明安忽然一摸身上,对陈氏道:“哎呀,阿娘,方才赵姨婆为我求的平安符落在墓地了,我去拿一下。”
“安哥儿,我帮你去取吧,担心你迷路!”杜嬷嬷道。
“不用,我认路呢,你们站在这儿等吧,不怕的。你和阿娘走了半天,还是歇歇吧!”林明安回答道。
陈氏听着有理,也确实累了,嘱咐林明安小心些,就和杜嬷嬷留在原地等待。
赵玉兰眼睁睁地看着林明安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再也忍不住,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忽然,她余光中见到安哥儿的身影,急忙侧脸看去。
林明安从墓碑后面捡起一只古雅的平安符,然后静静地望着她,眼中透出的有悲悯,有温情,有安慰。赵玉兰嘴唇蠕动着,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
半响后,林明安向赵玉兰走过来,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去。
赵玉兰如遭雷击,呆在当地。忽然,她悲从中来,痛哭出声。
方才,安哥儿在她耳边说的是:“外婆,保重,我们会再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