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峰夜跑完毕,回射箭场准备锁门的时候,就看到小孩儿抱着箭筒,坐在草坪上睡着了。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夜风还挺凉,他轻轻地拿走小孩手里抱着的箭筒,动作轻柔地弯腰将小孩儿横抱起来。
安禾因为太累而睡的很熟,呼吸特别沉,没有因为被抱起而醒过来。
王建峰看着小孩儿天使般的脸庞,想起前两天被老绵羊兴师问罪的场景。
电话里的人一改平时的轻声细语,分贝拔高的可以和喜马拉雅山媲美:“你一上来就让人退队。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你吓人小孩你缺德不缺德?”
王建峰生气回吼:“你听听你这是教练该说的话?宠孩子能这么宠?”
“我现在不对他严格点,吓唬吓唬他,让他狠狠记住这个教训。将来上了赛场,犯了错谁会护着他?”
“万一他上了国际赛,丢的还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脸,丢的是国家的脸!你能帮他兜下来?”
老绵羊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孩子好,但这孩子不容易,他绝对不会走歪路,你就不能温柔点?”
王建峰对严名吼了句要温柔你来,就挂了电话。
但尽管对老绵羊态度恶劣,王建峰心里对这些孩子都还是很心疼的。
他自己也是这样一路走来,知道走体育道路的孩子都很不容易。
同龄孩子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候,他们却都在重复各种枯燥的训练,生活永远在训练场、家和学校三点一线。
不止如此,多伤多痛,不幸残废,甚至像赛车运动员那样遇到极端情况,不幸牺牲,都是运动员的常态。
即使安稳退役的,又有哪个是健康的?
竞技运动,毫不夸张的可以说都是拿健康、拿命在拼。
他见过太多父母因为太心疼,半途坚决不再让孩子做运动员的事儿,也见过太多天分绝佳的选手,最终因为伤病而不得不黯然离场。
每一个在赛场上奋斗的孩子,都是无名英雄。
王建峰打从心眼里喜爱他们,也因此才格外严厉,害怕他们出任何差错。
无论是在赛场还是在人生,他都希望他们好好的。
他轻手轻脚地把小孩放进被窝,被子掖掖好,看着小孩儿明显又瘦了一圈的脸,决定明天开始让食堂给他开小灶。
面冷心善黑脸教练名不虚传。
安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些愣神,接着就被王建峰赶了出去,还说往后再在射箭场睡觉,就把他直接锁里面。
安禾去师哥那儿蹭完洗漱就去了食堂,站在橱窗前,左上角还挂着他和劳心的处分,但在中间添了张新的通知,五彩斑斓的色彩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市队每月一次的团建要来了。
安禾刚进队时,就听其他运动员给他科普过,说市职业射箭队的团建非常有意思。
队里会包下郊县的一个大型狩猎场,然后像古代皇族的围猎一样,队员们可以在里面进行各种狩猎。
通过这些活动,即可以练习室外射箭,毕竟能飞能跑的动物,可比一成不变的靶难度高多了,又能让每天重复着枯燥辛苦训练的运动员,放松下心情,解解压。
因而每个月的市队团建,都是队员们最期待的。
安禾也有些兴奋。
虽然他活了两辈子,但上辈子苦难太多,这辈子重生后,家又破产了。
因而两辈子的自己,都未成年就开始绞尽脑汁的还债,娱乐活动可谓是一片空白。
所以他从没有野外狩猎的经历,到底心性还是孩子,对此非常新奇。
他兴奋地拉着师哥们问:“里面都有些什么动物?大不大?好玩不?”
景六瞪着喜感的绿豆眼回道:“可好玩了,哥到时候带你好好玩玩,跟着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安禾怀着激动的心情,等来了三天后的团建。
师哥们说围场会提供弓箭,不接受游客们自带弓箭。
射箭毕竟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运动,主要是害怕有些杀伤力太强的弓箭会造成事故。
安禾在出发的前一天去了一次超市。
虽然现在经济拮据,但是自从来到市队以后,大家都对他很照顾,他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回馈他们。
因而安禾和萧湘商量生日蛋糕的钱省下来,给师哥们都买了各自爱吃的零食。
运动员不能随便乱吃东西,主要是怕吃到含激素的东西,因此安禾挑选的十分认真仔细,成分表都看的清清楚楚,确认没问题的才扔进小推车。
当天就背着满满一包的小零食,上了车给师哥们都分了,还不忘给老绵羊两包正宗的宁夏枸杞,给王教练带了两包中华烟。
因为起的早,大巴车出发的时候安禾就昏昏欲睡,景六慷慨的贡献了自己的怀抱,小孩一觉醒来就到达了目的地。
玉龙狩猎场是目前国内最大型的狩猎场之一,甚至在亚洲都算的上是赫赫有名的野外狩猎场。
里面的森林覆盖率特别高,几乎可以到达90%以上,光树木品种就有近70多种,目前已知的飞禽种类有50多种,更不要说成千上万的走兽,像野兔、梅花鹿在这里几乎不是稀罕物。
整个猎场像是隔绝于俗世之外的仙境,安禾跟着师哥们做好准备工作进去的时候,就被面前的美景震惊到了。
入眼一片湖光十色、潺潺的流水,秋季将面前的树海镀上了层层金色,简直像走进了一副绝美的山水画里。
“野兔!”劳心看到一只野兔跑过,就拿着箭追了上去。
安禾知道狩猎已经开始了。
因为在场的都是职业射箭手,因而不需要工作人员特别跟随指导,一眨眼的功夫,大家就都撒欢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