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顶尖的猎人同样有着最顶尖的耐心,他游刃有余地将一切都早早洞悉,掌控于股掌之中,却一直极富耐心地静静观察着一切。
但最狡猾的猎物也同样可以不动声色,只需捕捉到片刻的迟疑,就会毫不留情地张开他嗜血的獠牙,趁猎人志得意满不设防时,一举攻入。
小心,你以为的猎物,可能会随时咬碎你的喉咙,将你今夜的呼救声拆吞入腹!
如果非要下个定义,那么此时的沈一行既是他人眼中的猎物,又是即将优雅进食的捕猎者。
被一语戳穿身份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什么。
沈一行的指腹之下,可以感受到温热的皮肤,和强有力的脉搏跳动。那双苍白手指游离在顾沐苏脖颈血管上的抚摸却并没有停止,他沉默不语的动作,更多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但顾沐苏却并未避其锋芒,相反地,轻笑声随着顾沐苏胸腔的震颤传来:“怎么,这算是默认?”
“轰!”
他话音刚落,就被穿着暗红色长裙的“白鹭夫人”掐着脖子按到了书架墙上!
小顾先生需要上一课,印象深刻到他完全记住的一课。
诞生于黑暗的邪恶生物——哪怕是一名初拥转化失败的吸血鬼新娘——所拥有的力量也绝对不容小觑,木质的书架几乎被.顶.的凹进去了一个人形的印痕。有些年月的木质书架被.撞.得裂开,棕黑色的木头碎屑簌簌往下掉。
顾沐苏背后不知道被什么硌到,闷哼了一声。
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顾沐苏咬着牙关,眯起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只见沈一行此时不再掩饰这具吸血鬼新娘身体里一直涌动的那股疯狂,冷灰色的眼眸里迅速而彻底地漫上一层狂妄的绯红,像是一朵完全绽放的血腥玫瑰。
这株美丽的玫瑰靠吸血成长,连空气中都飘满了铁锈的腥味。
淡金色的长发随着沈一行的动作,招摇地从顾沐苏的耳畔滑下,却盖不住他略带戏谑的声音。
“小顾先生,我说过,要.射.就瞄准一点。给你说话的机会不是用来说废话的。”他冰冷的呼吸打在顾沐苏跳动的颈动脉上,似乎只要伸出舌头,轻轻舔上一口,就能尝到那从皮肤之下透出来的迷人滋味。
沈一行并没有收敛的意思,他手指一勾,将顾沐苏的白衬衫领口扯开了几分。
啊……
锁骨撑起胸腔的结构,真是太美妙了,在这处淋巴液与血液交换的地方,像是一根钩子在勾引着,让他的灵魂都发出极度饥饿口渴的长叹。
那缕淡金色的头发滑进了顾沐苏的衣领里面,让他脖子有些麻痒。
顾沐苏抓着他的头发,将那颗淡金色的脑袋从自己颈窝处拉远了几分。
“你想吸我的血?”顾沐苏的力气也绝对和“怜香惜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拽着沈一行头发的时候他甚至还好生观赏了一番对方皱着眉头的阴沉表情。
“……我想把你浑身的血管都原封不动地解剖出来!”沈一行打掉这家伙扯着他头发的手,没好气地看了眼他,“最好也把你的脑子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顾沐苏不会听不懂唐恩公爵话里的意味,按照剧情设定,恐怕顾沐苏身边早已危机四伏,难保哪天他不会自己也遭了殃变成一只吸血鬼新娘,结果这个人却竟然还像个雇佣兵头子一样野蛮。
沈一行眯起眼看了他一眼,他真不怕自己直接把他送到唐恩公爵屋子里吗?
顾沐苏似乎察觉到沈一行的视线,说道:“愿望很不错,可惜这里没有相应的手术工具,真是太令人遗憾了呢……”
但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可一点也不像是“遗憾”的意思。
沈一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巨大的响声打断。
原来就在此时,顾沐苏身后不断开裂的书架终于不堪重击,向一侧轰然倒去。
灰尘落下之后,书架后面,竟然显露出了一间被书架所掩盖住的隐藏密室!
密室有着桥洞形的入口,进去之后,眼前墙上挂着一幅足有两人高的巨大的画作。
画作之上并没有绘着任何人物肖像画,而是画着一座布满了荆棘的神秘花园。
在巨大的画作两侧,各有一个小小的幕帘门,似乎通往了不同的方向。
顾沐苏几乎是一走近右边的幕帘,就掩住了口鼻,神色凝重了起来。
“那里面不太对劲。”
沈一行看了他一眼:“你发现了什么异常?”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恶臭气味,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顾沐苏闭了闭眼睛,尽量屏住呼吸,“你还记得假面舞会上那个黑衣女仆吗,她似乎能够代替公爵控制城堡里所有仆人。”
“当然,我还记得那个女仆名字似乎是叫阿芮,而且她对我很有敌意……”说到这里,沈一行不由地看了顾沐苏一眼,仿佛在腹诽吸血鬼新娘又不是只有“白鹭”一个,为什么就针对他。
顾沐苏点头:“你太显眼了。”而且还是各种意义上。
这还是沈一行头一次被别人用话给噎住,他没搭理顾沐苏,继续道:“看起来,她应该是公爵所信赖的心腹,才会有那么大的权力。但有一点却十分诡异——那就是,我从她的外表也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年龄。”
“看不出年龄?”
“对,你不觉得,这个古堡里的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么?”沈一行勾起了嘴角,“满头银发苍老无比的吸血鬼公爵,和他身边形影不离的不老女仆……”
“这一对组合确实看起来十分不正常。”顾沐苏此时目光沉沉的模样,显然有些谨慎,“但我仔细观察过,表面看起来是唐恩公爵出面阻止了仆人对你的进攻,但实际上真正控制那些人的,却是那个黑衣女仆。”
他顿了顿:“更准确说,是她手里的那个摇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