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就算他含蓄地没有否认他确实跟北夏皇说了什么,沈娴也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具体的内容。
最后沈娴没有死缠烂打。
那总归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关于出使北夏与否,沈娴询问了大臣们的意见。
大臣们一致的态度是不要去。
坚决不能给北夏皇长脸。
坚决不能掉了大楚的面儿。
坚决不能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朝臣们于朝堂上义愤填膺地说了许多个坚决。
于是沈娴听取诸多意见之后,愉快地决定了,去。
朝堂上沉默了一瞬,有大臣道:“臣等苦口婆心地劝了这么久,皇上是不是一个字都没能听得下去?”
沈娴道:“怎么没有听进去,朕听来听去,无非就是‘面子’二字。”
大臣道:“这往小了说是面子,往大了说便是有关国体啊皇上。”
沈娴道:“北夏皇已为他之前的所为向朕道了歉,朕若是再揪着不放,岂不是太不大度了。
何况一点口角之争,还指望老死不相往来么;吵归吵,但两国友好邻邦的立场不会变,百姓也不会因此受到波及。
所以,朕敬北夏皇比朕老,朕理应给他这面子。”
沈娴这番话,说得朝臣们一时没话反驳,但也有些闷闷不乐的。
这帮朝臣,平时虽然喜欢说三道四、东呵西责的,沈娴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们都很坚定地站出来指出她的错误,但遇到像别国皇帝骂他们女君的这种情况,这些朝臣又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坚决护着女君。
沈娴当然很清楚这一点,这也正是这帮人的可爱之处。
她道:“再者,这样千里传信骂架有什么意思,等到了北夏,指着他们的鼻梁骂,把他们鼻子都骂歪,岂不爽快?”
说着她抖了抖皇袍袍摆,一本正经,“当然,骂架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商谈国事。”
大臣们消沉的情绪散去一半。
大臣道:“难道放皇夫和太子殿下回北夏去探亲不是皇上的目的之一?”
沈娴摆摆手,道:“那都是再顺便不过的事了,几乎不值一提。”
大臣道:“哼,皇上心中已有主意,又何须来问臣等!这不是逗着臣等玩吗!”
沈娴全然岔开话题:“你竟敢对朕哼?
就不怕朕罚你俸禄?”
那大臣吭哧道:“反正臣家中一大家子人等着臣的俸禄养活,皇上要是扣了,臣大不了去街上要饭。”
沈娴道:“你还能耐了,众爱卿可听见了,到时候都去赏个脸,丢个铜板什么的。”
一帮朝臣另一半的消沉也都散了,唯恐天下不乱,道:“那皇上扣吧,臣等必须要去围观。
一个铜板也是钱,可不能白给,得给臣等表演个才艺才行。”
沈娴道:“你当要饭的人人都才高八斗啊。”
说来说去,沈娴最后也没扣那大臣的俸禄。
她在某些正经事上君威不可侵犯,但这种琐事她又毫无架子。
所以朝臣们才能这样接得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