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林醒来是第二天,他躺在老张头的医馆里,老张头把他的衣物都带了来。
老和尚走了,勿语跪在山上老和尚的坟前,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别人都说老和尚年纪大了,是寿终正寝,还是笑着走的。可勿语知道,老和尚是代他死的,今天是他十岁生日,也该是他忌日,现在却成了老和尚的圆寂之期。至于老和尚说的将来还能相见,勿语叹息,老和尚,咱不是三岁小孩,你不用安慰我,
龙洞又来了一个和尚和一个本地的老头住进了庙宇。勿语带走了老和尚的几本经书,可惜他五岁读的那本《道经》再没看到。勿语每天还去龙洞,给佛像拂去尘埃,或是在庙宇的门口坐着发呆,那里有老和尚师傅的气息,有他的回忆。
响应当局号召,各个地方要实行村村通的公路建设,这是为老百姓谋福利的好事,红头文件传达下来,人人欢欣鼓舞的响应。
马路要打混凝土,村长在一个月明风清的晚上,拎着两包糖,两瓶酒来到医馆。村长是来找老张头商量事情的,他希望老张头搬个地方,说是这医馆年久失修,形象也不好看,要拆掉。当然也不是让老张头无条件搬走,而是在后面山上建三间砖瓦房,让老张头住到后山上的砖瓦房去。
老张头不愿意搬,他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有感情,而且这里靠在路边,别人寻医问诊也方便。后来村长又来了几次,好话说尽,奈何老张头一直不松口,后来村长便不再来了,就算在外面碰到老张头和勿语也没给过好脸色。
后来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真正要让老张头搬迁的原因,是镇上有人看上了老张头这个医馆的位置,想要拆掉重建一个小型农家乐餐馆。这时候,经济才刚刚腾飞,开农家乐还是很洋气的事。
而老张头的医馆背后十来亩地,都是他自己开荒填土搞起来的,门口几米就是一条水泥路。再过去又是庙宇,庙宇后方还有水库。可以说这个地方农家乐搞起来,那就是集吃喝玩乐加求神拜佛于一体的好去处,无怪乎别人动心。
老张头在附近名望不小,他说不搬,没谁敢强迫他,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想斗也都不过的,事情哪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水泥路打好没两天,老张头医馆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吃了他抓的药出现了恶心呕吐的中毒现象。这人是村里的无赖易老三,一个无所事事的二流子,出了此事之后,便一天到晚来医馆闹事,吵着要老张头赔钱。
这事把老张头气得不轻,就连勿语这个小孩也看得出来易老三是在耍无赖,他哪会看不出来。
“师傅,要不我晚上去打他一顿吧,这人凭地恶心呢!”勿语在老张头耳边悄悄说道。
老张头在勿语屁股上狠狠拍了两巴掌,严厉的告诉他,不能有这种思想,哪能遇到事情就动用武力。勿语知道,老张头是心疼他,怕他吃亏,正常人眼中,哪有让一个十周岁的小孩去对付一个成年人的,就算老张头知道自己的力气不比普通成年人小。
不曾想过了两天,来了两个穿制服的男子将老张头医馆封了,因为有人举报他无证经营。就为这事,还在周边几个村子做了宣传,告诉村民们不许去医馆看病,要去,也只能去农村医疗站。
周边村子的村民都很气愤,聚在一起,找村长要把这事解决了。村长也受过老张头恩惠,先是表达了一番自己内心的愤慨,但接着表示他也没办法,这是镇上领导的意思,这是政府牵头整理整顿无牌经营的黑诊所。
试问谁,敢和政府作对?抓起来要坐牢的。村长的话很吓人,于是,很气愤的民众骂骂咧咧的散了,散了?散了!
医馆被封了,门外还有无赖天天来堵门。老张头病倒了,他问勿语,藏书的内容都记熟了?勿语红着眼点头,他也学医,也许对病症表现查探的经验有所欠缺,但是,他能看出来.......!
老张头硬撑着站起来,把所有珍藏的典籍塞进了灶孔,点燃火。这些无数前辈积累的智慧结晶被付之一炬。
老张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圆月,喃喃说道:“我这一生,活人无算,今日……我也累了,给下去和家人团聚了,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勿语你呀。孩子,持菩萨心,行罗刹事,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对你有敌意的存在一定要将他消灭在萌芽状,苍天无眼呐……”
医者不自医,老张头死的时候喊着苍天无眼,他死得不甘心。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想要这块地的人,还有就是帮凶易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