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回头想想,一切并不是完全没有预兆的,比如今天上课的书本莫名其妙坏了一页,上课的老师提问问题叫了三次闫悠回答,还有他走在学校里的树荫下时,竟然有一只毛毛虫掉在了他面前的脚下。
虽然闫悠面不改色地很男人地跨过了那只毛毛虫,但这些显然统统都是不祥之兆。
不过眼下刚进家门的闫悠还不知道不祥之兆们给他的警示代表什么,他听着365度高端环绕立体式音响里不时传来的角色惊恐的惨叫声,只是本能地觉得背后毛了毛。
出于和简澜相处这几年的经验,闫悠毫不怀疑简澜现在心情的糟糕程度。
可是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闫悠一边想一边脚步凝固在原地,思索着这时候是老老实实进去迎接狂风暴雨比较好,还是先逃跑等简澜消气了再回来比较机智。
乐意对气氛的诡异一无所觉,踮起脚尖从闫悠身后越过肩膀眼睛随便瞟了瞟乌云罩顶的简澜,“杵在这当望夫石呢?”
这时电视里又传来一声不知道哪个角色的惨叫,“饶了我,饶了我,你别过来!啊!”
闫悠:“……”他默默又哆嗦了一下,搓了搓自己手臂上集体起立的寒毛,感觉那个角色的下场仿佛预示着什么。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闫悠只好硬着头皮被乐意推着往前走。
简澜本来心情很糟的,看他这副嗅到猎食者气息的受惊的兔子一样的模样,心绪竟稍微平静了一点。
他把遥控器放到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好像敲在人的心尖上。
闫悠心里的小人嗷嗷哭了两下,随后认命地走到简澜旁边。
乐意一心想告诉简澜今天的新发现,就把袖子撩了撩,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今天有人告诉我,导致你腿受伤的威亚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动手脚的人是上个剧组的器材师周恒,为了验证,我下午已经偷偷去过周恒工作的地方,比对了他和嫌疑人的身材和身高,感觉是很像,但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他一边说,一边将拷贝到手机上的视频发给了简澜,简澜却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随意点开扫了一眼,闫悠能察觉到简哥鹰隼般的视线正如千万利剑将自己牢牢包裹着。
闫悠不由感激地看了一眼乐意,感谢乐意哥替他挡灾,延缓了简澜这颗炸/弹的爆破时间,只要稍微拖一拖,让简澜别那么生气,他就还能抢救一下!
乐意浑然不觉简澜对他犹如看电灯泡的眼神,仍然在对自己的完美计划进行激动的阐述,“是这样,我们可以私下里偷偷调查搜集证据,一旦锁定了嫌疑人,就有了调查方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早晚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如此这般滔滔不绝一番,简澜不得不按下自己的脾气暂时不发作,丢给闫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暂时和乐意讨论周恒的问题。
闫悠虽然感觉现在这情况仿佛一把巨大的狗头铡在追着他跑,想要悬在他的脑袋上完成作为一个优秀铡刀的使命来证明它的价值,但闫悠也没忘记自己今天一直惦记的事。
听到乐意说要调查周恒后,闫悠立马敲响了警钟,舔了舔有些干的唇瓣,假装好奇地说,“周恒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是因为他和简哥有仇怨吗?”
乐意:“没有吧,简澜跟他应该八杆子打不着。”
简澜就淡淡地说,“我和闫悠也八竿子打不着,他还不是半夜守在医院门口处心积虑抓我的手。”
这一句简直神来之笔,乐意满脸问号,一时分不清这是简澜花式秀闫悠对他的迷恋的新姿势还是什么。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闫悠眼神飘了飘,简哥话里有话啊,看来今天一顿狂风暴雨是躲不开了。
有的时候,当人类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线希望,会紧张焦虑不安,并潜能爆发地寻求各种生路,一旦明白自己死定了,那就可能会走向另一个极端——xx不怕开水烫。
当然闫悠不是觉得自己和近期疯狂涨价的肉类有什么共同点,但他也佛了起来,最坏的结果,横竖简哥还能把他吃了吗?
于是闫悠就当没听见简澜的话,心态极佳地接着乐意的话说下去,“如果周恒和简哥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那肯定是别人指使他的呀。”
乐意无语地看看他俩,总觉得现场气氛怪怪的,句句带刺的简澜,疯狂走位避开简澜话题的闫悠,加上旁边一直在喊救命的恐怖片主角,让乐意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
他强行拐回正经话题,不去管那个叫了半天救命还小强一样的恐怖片主角,“最大的可能性确实是有人指使,所以我打算先搜集到周恒害你的确切证据,再拿这些证据去找他谈判看看能不能让他交出指使他的人。”
“嗯,”简澜挑不出什么错来,“交给你了。”
换做以前,他可能会对害他的人比较上心,想亲自调查,但今天,他满脑子都是小混蛋瞒着自己去见简牧,小混蛋和简牧是什么关系之类的问题,实在分不出心神去管周恒。
乐意和简澜商定后,就斗志满满地走了,客厅里重新空旷下来,恐怖片也正好演到了尾声,全集都像小强一样的主角终于被一直追逐他的灵异现象吞噬了,画面被鲜红色覆盖,打出一个血淋淋的END。
闫悠咽了下口水,眼神从屏幕上移开,超淡定地说,“简哥你吃过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