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雨已然清醒,却静静的闭着眼睛,觉得此时此刻很好,人也很好,让她舍不得打破。
她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单是听着陆卿云发出的声音,轻而快,遮过了外面的风声,很温暖。
陆卿云仿佛成了她的神明,庇护着她周遭的一切,让她恨不能就此与他共余生,一直到天荒地老。
但她还是睁开了眼睛,将灯火下的陆卿云收入眼中。
陆卿云放下茶杯,不再像她睡着的时候那样近距离看她:“我送你回去。”
解时雨站起来:“我现在就在解清的庄子上,离这里不远。”
陆卿云含笑点头,给她换杯子重新倒了茶:“我知道。”
“这您也知道?”解时雨接过茶杯,看着陆卿云的手,大而修长,觉得他这人连手都是曲折有度,好看。
冷过的茶经了陆卿云的手,那也是苦涩的有滋有味。
“鸣蝉,”陆卿云比划了一下陆鸣蝉的小个子,“他回来告诉我的。”
解时雨眼睛里都带了笑,跟着陆卿云往外走:“您不必亲自送我,上次送我的那个尤铜我也很熟悉。”
尤铜就蹲在水缸旁边洗刀,听到解时雨说他的名字,便默默站了起来,跟上陆卿云。
陆卿云回答的很简短:“是我自己想送你。”
外面马车已经套好,解时雨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踩着凳子往马车上钻,钻进去之后她忽然觉着有些不对。
马车里有人!
一道寒光在她的黑眼睛里一闪而过,解时雨还未反应过来,陆卿云已经跃入马车,一把将她困在怀里,踢开了刀刃,紧跟着黑暗中又是一刀递过来,直击解时雨面门。
马车中狭小黑暗,两把刀、四个人,暗杀来的太突然,连陆卿云都施展不开。
为了护住解时雨,他干脆送出左肩,接下一刀。
这一刀带来了冷冽的风,解时雨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冷风劈开了陆卿云的衣裳,鲜血迅速从伤口中喷出,蔓延成一片血雾,悉数落在了解时雨的头脸是。
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呐喊,是惊和怒糅杂的叫声,脑子里一片空白,猛地一口咬在了握刀的手上。
这一口咬的狠,也咬的猝不及防,拿刀的手用力一挣,竟然没有挣开。
陆卿云似乎是没察觉出疼,顺着这只手,将手臂砍断,随后用力往前一踢,将其中一人踢了出去,一只手反手一抓,连人带刀一起甩了出去
马车在眨眼之间四分五裂,随从出了一身冷汗,都没从如此快的变化中反应过来。
解时雨满头、满脸、满口都是血,嘴里竟然还咬着那条断臂,两只眼睛充满血丝,整个人都在发抖。
陆卿云冷冰冰扫了一眼四个随从:“你们是怎么清扫的!”
地上那两人已经被长刀扎进了泥地里,没了气息,随从们因为疏忽,也是一声不敢吭。
陆卿云这才彻底的松开了解时雨,轻轻捏住解时雨的下颌:“没事了,好姑娘,松口。”
解时雨茫茫然的松开口,只觉得牙齿好像受到重击,松动了似的。
陆卿云又用袖子给她擦脸上的血,然而他左肩上的血正顺着衣袖往下滴,越擦越是糟糕。
“先回去让秦娘子给你洗洗,晚一点再让尤铜送你,”他若无其事的领着解时雨往回走,嘴里还在下着命令,“继续戒严,仔细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