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苏檬的伞落在了医院里,整个人站在寒风暴雨中瑟瑟发抖。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衣衫,视线也模糊了,苏檬站了好久,却没有等到一个的士。
她掏出手机,也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一辆辆车辆从眼前开过,轮胎将积水溅了苏檬一身。
她就那样茫然地站着,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突然一种哀愁涌上了心头。
海城有那么多车,却没有一部为自己而来。
她突然笑了起来,将头发上的水扭干,提着手提包,哼着歌曲往家里的方向走。
“滴滴滴!”
身后的喇叭响起,苏檬以为挤占了道路,便往旁边走了走。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开到了苏檬的身边,喇叭再次响起。
苏檬看向车内,里面坐着的人很面生,好像从未见过。
她不由地向后退了退。
“上次你被流氓追,跳上我的车,让我开车时,可没见你这么害怕啊?”
雨声太大,苏檬听不清那男人在说些什么。
男人推开车门,撑起一把格子伞,站到苏檬面前:“上车,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没有出租车。”
“你是?”
“上次你被流氓追,然后跳上了我的车,不记得了吗?”
苏檬尴尬地低下了头,跟着郭远上车。
她坐下的那一刻,看到浸在座位上的水渍,才意识到自己全身都湿了。
“对不起,我把你的车都弄脏了。”苏檬手足无措地拿起车上的抽纸,擦起座位来。
“没关系,车子本来就是一辆二手破车,而且很久没洗了。”郭远笑道。
苏檬看着轻笑的郭远,一时间有些慌神。
明目皓齿的阳光少年,笑起来总是充满了朝气。
苏檬心底沉沉的,只觉自己一身行将就木的死气,更加不敢看身旁的少年。
“秦蔓病了,很重。你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她?”苏檬回忆着中午秦母的话,有些忟怒。
“我被父亲赶出了家族,秦家自然也就看不上我。秦母甚至不让我见一见秦蔓。”
少年的声音平静有力,苏檬不由地转身看向郭远。
剑眉星目的少年,平静的表情下似乎暗藏着波涛汹涌,她突然好想安慰他,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年转身看向苏檬:“不要安慰我,我不需要。倒是你,老公把你扔下,整夜守着别的女人,你不难过吗?”
郭远发动了汽车,开向苏檬城西的家里。
苏檬有些诧异,自己和梁爵的婚姻是秘密,连秦蔓都不知道,身旁的男子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察觉到苏檬怪异的目光,郭远轻声道:“刚刚见你给梁爵送衣服后,猜的。”
“那你为什么不猜我是他包养的金丝雀?”
郭远低头轻笑:“金丝雀只会取悦主人,并不会因为主人喜欢别的东西而伤心难过。”
苏檬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
过了会,她问:“你们的婚礼,还会下月如期举行吗?”
“就算秦蔓配到了骨髓,她父母也不会把她嫁给一个被家族赶出去的废物。”
“你不是废物!你不是!”苏檬突然叫了起来。
小时候,母亲也总骂自己是个废物,是个倒贴的赔钱货。
那时候,自己怕被打,总是不敢反驳。
后来,身边只要有人被骂废物,她都会站出来帮别人反驳。
郭远轻笑:“不是废物,又是什么呢?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都守不住,那就是废物啊!”
郭远的眼睛闪着些许泪光,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让眼泪落下。
母亲被爸爸带回来的小三逼疯、跳楼,母亲的命,自己没有守住。
外公一手创下的地产公司,也被爸爸夺走,要传给小三的儿子郭律。祖辈的资产,自己也没守住。
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一脸担忧的女子,她焦急的目光像极了当初的母亲。
那时候得知父亲出轨,还有了孩子,那个孩子竟然比自己年长两岁,只觉得天都塌了。于是打架斗殴逃学,母亲看自己时,也像这般,心痛中带着担忧。
“我没事。”郭远笑了笑,“到了。”
雨停了,苏檬走下车,才想起第一次坐郭远的车时,他开的是一辆银色跑车。如今,竟然是一辆破旧的本田。
“今晚谢谢了,那我先进去了。”苏檬点了点头,快步向家里跑去。
跑到一半,还是有些担忧郭远,便停下回头,只见他依靠在车边,抽着烟,望着自己。
夜深漆黑,香烟上火红的光在郭远的手指尖闪现,苏檬大喊:“对我来说,你是救过我两次的英雄,不是废物!”
郭远轻笑着把烟丢在地上,踩灭:“我回去了!”
苏檬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梁爵一夜没睡,趴在秦蔓的病床前,内心不停地祷告,期待奇迹出现。
一大早,刘医生便找到梁爵,说是骨髓配到了,就是昨天带来的那个女子,简直是医学的奇迹,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那要怎么做?”梁爵抓着刘医生的手,急迫问道。
“让她立刻住院,检查身体,抽取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