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素看着这个人清点着这些金属，一片黑暗中，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清这些金属的，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咚咚的，一步步走得很稳当。
“你是不是看不见？”他忽然说。
桑素点了点头。
下一刻，这原本黑漆漆的洞就亮了起来，桑素看清了这个人的面貌，中年人模样，头发却都已花白，他的左眼眶满是沟壑，红白混杂在一起，空空的，被人挖了眼。
桑素看久了，觉得自己的左眼眶也隐隐作痛。
“吓到了？”
桑素抖了抖黑袍：“有一点。”
中年人笑了笑：“你还是第一个看见我的左眼没有逃跑的人。”
“许多伤疤比你这个吓人多了呢。”
中年人将金属放进一个检测仪器：“那得是有见识的人才行，见多了，就不怕了，但很多人，见多了就更怕了，甚至有创伤后遗症，所以还得有胆量和魄力。”
桑素点点头，便见中年人转过头，另一只完整的眼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她：“但这种人，不该出现在这里，它该出现在对面。”
他说着就朝桑素伸出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开了她罩在脸上的兜帽。
桑素瞳孔猛地一缩，往后退了几步，然而还是躲闪不及，兜帽落下，露出她那张抹满黄沙的脸。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悄悄松了口气。
中年人却皱了眉，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语带嫌恶：“翁翠萍的人？”
桑素没说话，她不认识这个人名。
下一刻，面前人手握成爪，紧紧攥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他使的力极大，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面具，狠狠按到了桑素脸上。
面具触碰到温度，自动紧贴在她脸上。
她感觉脸上的黄沙被去除，又被一阵冰凉覆盖。
中年人不知按了哪个按钮，一扇门打开，通往地下更深处的阶梯露了出来。
他拎着桑素，缓缓往地下走。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桑素忽然道。
下一刻，大手一松，她整个人落了下来，膝盖直接磕在了楼梯上。
然而桑素像是不知道痛似的，在台阶上站起，转头就往外冲，还没等她迈出几步，便见那扇门缓缓闭合了。
“靠！”她忍不住爆了粗口，转过头看这个瞎了眼的中年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中年人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你的命可是在我手上，你确定你要这么对我说话？”
“那我不这样说话，你会放了我？”
桑素回转过身，空气中十分安静，阶梯里是一片黑暗，中年人空空的眼窝看着更深邃了。
她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冷静了些许，忽然道：“你这空眼窝看着可真丑。”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冷凝。
哪怕什么都看不到，桑素都能感觉到中年人的眼刀子在不停往自己身上戳。
“你这是在找死你知道吗？”他阴森森地说道。
桑素摊开手：“反正都要死，不如过过嘴瘾，让你心情不舒服，那我还算是赚了呢。”
中年人：“……”奇葩的脑回路。
“你不怕死？”
桑素：“哪里，这不是一定要死吗？你不痛快，我就开心了啊。我开心了，死也没什么了。”
中年人想掐死她，实在不行，先毒哑也行。
桑素又道：“嘿，你想不想要一双能看到的眼睛，我可以给你做。”
“做？”中年人不屑道：“机械眼涉及神经元接驳技术，而我这只眼报废多年，要想安装机械眼，那得用最先进的技术才行，但最先进的技术涉及S级以上机甲，都被封锁得严严实实，你怎么可能会做？”
桑素笑：“那我要是说，我会做S级机甲呢？”
S级以上的机甲需要用精神力直接进行操控，需要运用到大脑相关的神经元接驳技术，而这个技术绝对是最先进的。
这次中年人沉默了很久，他许久没再说话，想是在思考是否要采纳桑素的建议。
桑素也没有打扰他，让他自己慢慢做决定。
时间过去不知多久，中年人忽然道：“你在撒谎。你想活？你没有你口中表现的那么不在意生死，所以你编了一个谎言，想借此获取我的信任，苟延残喘，然后借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