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啊,你收了我吧!
阮玉心里狂喊。
不过她不能在儿子面前输了气势:“只要你站着尿尿就不肾虚!”
“哦。”金蛋点了点小脑瓜。
阮玉在心里流泪,看她给孩子灌输的都是什么?啊?
之后,金蛋一直很沉默,大约是见?她脸色不好吧,没敢继续提问,直到她拿浴巾将他?包起,抱出浴盆时,才小声问:“那爹会死吗?”
阮玉一怔。
金蛋已?经扑上来,搂着她的脖子:“金蛋不要爹死,不要爹死……”
此番是真的流泪了。
“傻孩子,爹怎么?会死呢?爹还要等着看金蛋娶媳妇,抱孙子……”
谁说女儿才是娘的小棉袄?儿子一样知道心疼人?,是貂皮大衣。
“我现在就给爹娶媳妇,我要布头当媳妇!”
嗯?早恋了?
可是也?太早了吧?
然而金蛋已?经等不及了:“我再不娶布头,铁柱就要娶了,他?说他?跟布头是娃娃亲。”
阮玉头痛。
“爹,你快给我提亲去。还有东街的二妞,西市的招弟,煤窑的小翠……她家?有钱。还有说书?爷爷的孙女也?不错,昨天刚到,我看着了……”
阮玉胸口这个憋闷。
萝卜还这么?小,就知道花心,像谁呢?早年?朱骁也?不这么?……
她忽然一顿……
“小玉,我们生个儿子……”
“怎么?,我生了他?养了他?让他?替我接几个女人?怎么?了?”
“其实我也?是为他?好,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何况将来他?还是一国之君……再说,我已?经签了契约……”
“老郭的老闺女今年?三岁,老冯的侄女两岁,老丁的孙女才出生,老焦的六儿媳妇才怀上……还有大梁的表妹……洛昉侯……”
阮玉仿佛看到那人?如数家?珍,直到金蛋摇她的胳膊,她方?醒来。
原来,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爹,爹……”
鬓角忽然一痛。
金蛋拈着手中的一根银丝,气恨恨的甩掉:“爹没有白头发!”
此地无银三百两。
阮玉忽然想笑,眼眶却不由自主的湿润。
金蛋嘟嘟囔囔,忽然跳下床,光着小身子就往外跑。
“金蛋……”
“我去给舅舅上香!”稚嫩的声音眨眼就跑出了门外:“我知道,娘每年?的今日都要关起门来跟舅舅说好多话。今年?金蛋先去说!”
阮玉看着大敞四?开的门,唇角弯得酸楚。
金蛋的舅舅,是狗剩。
这一日,是她骑着黑电逃出京城的日子。
这些年?,她没有一日淡忘那一幕,尤其在这一天的前一夜,她都会做相同的梦,梦见?狗剩将她扶上马,然后挥舞着匕首向杀手冲去……
她不敢想,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她亏欠了他?太多,所能做的,只是给他?立一块牌位,在金蛋牙牙学?语时,指着牌位跟他?讲:“舅舅,舅舅……”
金蛋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舅舅”。
大哥,你听到了吗?你的小外甥在叫你……
金蛋不知跟牌位说了什么?,欢叫着从?房里冲出来,却一头撞进段大娘的怀里。
“这孩子!”
段大娘在他?的小光屁股上拍了一把,金蛋嚷嚷着要吃她包的肉包子,人?便?像小马驹一样得得的跑远了。
段大娘进门,脸上还带着笑:“金蛋真是越来越淘气了!不过也?难怪,这年?纪的男娃子都这样。我家?老大五岁的时候,也?淘得跟小毛驴子似的,就差上房掀瓦了。”
阮玉便?笑:“这些年?,真多亏大娘照应着,否则我们娘俩……”
“说什么?照应不照应的?你不也?照应着我?上回我家?那口子有病,那大夫差银子就不给治,还不是你舍了钱捞了他?一条命?还不让我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