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过去了,明珚不情不愿地进入了新学期,对于新来的成员周志英表哥,她也遇到几次。这个表哥生得五官端正、浓眉大眼,行为直爽却不粗鲁,就是不知道学问如何,听说过了年就十三岁了,倒是和卫元灏同龄。
这天,明珊下学后穿过小花园,心情很不好,刚才一阵风把她眼睛迷了,好容易把一粒沙子弄出来,眼睛却被弄得红肿疼痛,气得她把丫鬟的手臂狠狠掐了几下,丫鬟也不敢叫,只咬着牙忍着。
正走到假山旁,迎面差点撞到一个人,一看,原来是周志英。
周志英差点撞到人也吓了一跳,忙施礼:“志英鲁莽,可是吓到明珊表妹了?”
明珊还礼:“无妨,我没事,表哥无需介意。”
周志英看到明珊的眼睛,心中疑惑,不禁问道:“表妹怎么哭了?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说出来听听,看看表哥能不能帮到什么?”
明珊顿了顿,方才说道:“明珊也没什么为难之事,只是思念生母,又总是不得见,所以才……”
周志英问道:“你的生母不是梅姨娘吗?怎么不得见了?”
明珊哽咽道:“姨娘她,她得罪了大姐姐,所以被母亲赶到庄子上去了。”
她抬起头来,几滴泪水顺着白嫩的面颊流下,挂在尖尖的下巴上,摇摇欲坠,双目盈盈,楚楚可怜。瘦弱的身子在冬日的寒风中微微颤抖,似是枝头堪堪要被风吹落的娇花。
周志英不由地心中大为怜惜,这样娇弱可怜的明珊表妹,竟然被家中的嫡姐欺负,欸,嫡女总是霸道蛮横的,庶女总是可怜被欺的。那顾明珚自己见过几次,表面看大方知礼,没想到也是个毒辣心肠。
周志英柔声安慰道:“表妹也放宽心,梅姨娘在庄子上虽然清苦些,毕竟没什么大事。只是表妹若总是如此伤心,于身体却是有碍的。表妹得闲的时候也可以去庄子上探望梅姨娘嘛,快别难过了。表妹若是不放心,过两天表哥休息的时候,替你去庄子上看看,可好?”
明珊惊喜地看着周志英:“真的吗?表哥,你真的愿意帮我去庄子上探望姨娘?我出门总是不容易,不然其实我想亲自去的。”
周志英见她惊喜而信赖地望着自己,只觉得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满足感,仿佛自己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不由得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表哥怎么会骗你呢。”
明珊高兴地说:“那表哥去之前跟我说一声,我给姨娘准备些衣物、点心和银子。”
周志英笑道:“好,这个旬末休息的时候我就去,你要带什么的话,前一天派人送到外院就好了。”
明珊屈膝一礼:“多谢表哥。”
周志英还礼:“表妹客气了。”
过来两天,周志英就去了明珊所说的庄子。
梅姨娘见有人来看她,很是激动。听周志英说了来意,大为得意,自己的女儿真是厉害,轻飘飘的几句话就使唤地这周家少爷大老远地跑一趟。
她做出一副可怜又殷切的样子看着周志英:“我这里倒没什么事,只是珊儿在家中实在可怜,哎,家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心疼她,她也只有小心翼翼,不得罪别人罢了。”
周志英想到明珊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得心软:“你放心,左右我也要在顾府长住,我会多多关心明珊表妹的。”
梅姨娘起身激动地施了一礼:“如此多谢周少爷。”
周志英忙还礼:“这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周志英的母亲顾氏本就担心儿子刚刚到了新环境不适应,见周志英旬末休息也未回家来,只打发个小厮回来说了一声,说得不清不楚,只说是出城去了,也不知道出城做什么,放心不下,匆匆来到顾府。
只等到天黑,周志英才回来。顾氏早就急得团团转了,好容易按捺着性子问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大为光火:“顾明珊不过是个庶女,就劳动地你跑到城外的庄子上去,还是看个姨娘,你怎么如此不知轻重,我把你送到顾府来,是让你好好读书,将来好考取功名。你怎么净是做些不知所谓的事呢。”
周志英辩驳道:“她虽然是个庶女,也是我的表妹,又着实可怜。我不过是跑一趟庄子,也没什么,再说今天本来就是休息日,又没有耽误学业。”
顾氏大怒:“你这个臭小子,还敢顶嘴了。顾明珊有吃有喝有学上,又没人打她骂她刻薄她,她怎么就可怜了?”
周志英不敢再说,只乖乖听着顾氏絮絮叨叨教训了半个时辰,顾氏看看天色不早,才停下来。又去了老太太的福安堂。
顾氏跟老太太抱怨了明珊使唤周志英的事,老太太也生气了,男孩子们好好读书是要建功立业的,周志英到顾府来应该专心读书才是,怎么让个庶女给支使到庄子上去了。老太太立刻叫身边的丫鬟去告诉明珊:“念在她还要上学,禁足就免了,罚抄女诫三十遍。”
明珊听说自己受罚,心中大恨:“志英表哥是心甘情愿地帮我的,我又没有强迫他,凭什么罚我。不过是看我是个庶女罢了!”
连续几日,明珊故意在小花园散步,终于又等到了周志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