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晚风凉,四下寂静无声。
李莫愁紧紧裹着披风,心中一片火热,只是多日苦寻无果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不远处的花木掩映后,朦胧的月光将人影拉长。忽而风声微动,只余下枝叶摇曳,似乎那处从未站着一人远观他心念之人。
清晨的微光映照在水面的涟漪上,一圈圈漾开了去,鸟鸣声声,参合庄的大门打开了。
还是昨日李莫愁见过的那个小厮守在门前,他一开门就看见李莫愁站在门前。
一夜过去了,她还是没有离开。
真是一个执着的姑娘!
小厮心生不忍,有心想劝可也知劝了亦是无用,只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李莫愁仍站在昨日站的那个角落里,一心专注的盯着大门,都快把门盯出个洞来了,可她想见的那个人还是没从那扇门里走出来。
这情况,如果不是她胳膊上还搭着那件披风,李莫愁都要以为昨晚发生的事都是她的错觉了。
参合庄里的人都十分的好奇李莫愁的身份,以及她和慕容复到底是什么关系,阿朱阿碧也不例外。
正巧,今日阿碧要出庄去见她的师父康广陵学习琴艺,阿朱心思一转,看起来颇为不舍,非要送阿碧到门口。
虽然阿碧害羞内敛,但是她能精于琴艺,得康广陵喜爱,也不是什么笨人。阿碧清楚阿朱想见见守在参合庄外的那位姑娘,她心亦然,是以她未说什么,两人结伴走到了庄前。
那时,李莫愁正守在一旁的角落里,她身上仍穿着那日慕容复替她选的衣裳,却不是那身黄衫碧裙。而是一身杏色的衣裙,衣襟裙摆处绣着山茶花,让李莫愁虽然长剑在手,亦更显得娴静温雅。
肤白如玉,美目流盼,容颜娇媚,风姿绰约,当得一位绝世佳人。
饶是阿朱阿碧觉得自己样貌不输旁人,也见过脱俗非凡的王语嫣,此时见了李莫愁也忍不住心内暗暗赞叹。
阿朱心道:虽然她们三人年岁尚小,日后容颜更甚,想来也是比不得这位姑娘的。
阿朱送了阿碧上船,回转时,忍不住又瞧了李莫愁几眼。碰巧,李莫愁也在打量她们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相视一笑。
阿朱朝着李莫愁走了过去,柔声探问道:“这位姐姐,何故站在此处?”
“妹妹可是这庄子的主人?我在这里等人,他不愿意见我,我便在这里等到他愿意见我。”李莫愁见阿朱阿碧从参合庄内走出,门前的小厮亦都称呼两人一声姑娘,心中猜测她们或许是慕容复的妹妹,因此便将心中所想直接道出。
阿朱一怔,随即笑道:“姐姐误会了,我叫阿朱,是公子爷的婢女。因着自幼在此,旁人略给两分薄面罢了。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这般美貌的小姑娘原是慕容复的婢女,也难怪他不愿意留她在身边呢。她什么都不会,总是比不过这个阿朱妹妹做事爽利,用得习惯顺手。
“我叫李莫愁,来找你家公子的,可他不想见我。阿朱妹妹,你既是他身边的人,帮帮我可好?”李莫愁心中执着的就是想见慕容复一面,这一面没见着,她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阿朱年岁尚小,虽不识情爱滋味,可她见李莫愁提及慕容复时目光柔和缠绵,情意流转,心中生出了一二分好奇和憧憬,便点头答应了。
“莫愁姐姐放心,我这就帮你去问问公子爷。”
得了阿朱相助,李莫愁心里又升起几分希望,因此更加殷切的看着门口。
阿朱答应了帮李莫愁,回去之后,便去书房寻到了慕容复。慕容复自这一次回来之后,经常的待在书房里,是以阿朱一找便找了个准。
“公子爷,门外那位莫愁姐姐已经从昨日等公子爷等到现在,公子爷可要见一见?”阿朱觑着慕容复的脸色,笑着道。
慕容复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在自己与自己对弈,闻言抬头看了阿朱一眼,随即又低头静观棋局。
“阿朱,寻常你可不会巴巴的跑来问我,要不要见上一见。今日怎会来问我?”
“公子爷,阿朱瞧那位莫愁姐姐长得极美,心心念念只为见公子爷一面,这才大胆前来一问。”阿朱见慕容复虽然态度冷淡,并没有生气,便说出心中所想。
慕容复低头看着棋局,手中捻着棋子,阿朱看不懂他心中所想,只觉得慕容复越发深沉了。
“她想留在我身边,一个简单的人与一个复杂的人,本就不合适。阿朱,你明白吗?你帮她来劝我,何不帮我去劝她呢?我不见她,是希望她知难而退,只可惜她太固执了。”
慕容复这一番话,听得阿朱心里不知是何感觉。
阿朱心思细,眼力好,记性更好。旁人不知道,她如何能不知那位莫愁姐姐手臂上搭着的那件披风正是公子爷寻常最喜欢穿的那件。怕是因为公子爷最喜爱穿那一件,才一时顺手将那披风给了莫愁姐姐。
公子爷是这般的,将莫愁姐姐放在心上。
慕容复将他自己和李莫愁都看得透彻,他心中不是没有她,却能狠下心来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