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最寒冷的季节,金黄的琉璃瓦,在雪花的装饰下,颜色更加鲜明了。在全球气候还未变暖的一千年前,冬天是个难熬的季节。
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唯一取暖的工具便是炭火,推开门,一股冷风嗖嗖吹来,我不禁打个寒颤。
这几个月,三哥先后两次遭遇了暗杀,虽然完好无损的回来,可为了三哥的安全,父皇决定让三哥回益州,于三日后启程。并命人暗地调查。
至于承乾与称心私下往来,我故意不揭穿,只为转移承乾的注意力,使辩机免于打扰,我与他的争端也日渐减少。
瞧这白茫茫的一片,放眼望去很是敞亮。厚厚的积雪踩上去松松软软的。顽皮的城阳公主跑去雪地里抓了一大把雪,趁我不注意打在了我的身上。我也同样反击着她。
“高阳,去宜春北苑,那的寒梅前几天打了花苞。”容不得我拒绝,她拉起了我就跑,丝毫不考虑跌倒的可能性。
可走近一看,枝头上零散的开了几朵,摇曳在风雪下,红妆素裹,更显孤傲。
城阳公主泄气的叹了口气,我却出神的看着。
再返回途中,偶然遇到杜荷站在廊下,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他进来很少进宫,这让城阳很是惦念。
我偷偷团了个雪球,趁他发呆的时候,将雪球完美的扔进他的脖颈处,他猛然一抖,四下张望。
我拉起城阳躲在红柱后面,却被他一眼看穿。
“两位公主!能藏得隐秘一点吗?下次麻烦你们把衣裙收起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传来。
随后那弯弯的桃花眼映入眼帘,一手一个便将我们抓了出来。
“杜荷,这几个月怎么未见你入宫?”城阳公主迫不及待的问。
“这可不能告诉你。”杜荷瞥了我一眼。
我只笑不语,曾几何时,也在这个廊下,辩机与我一起讨论经论,可惜,已经几个月未曾见过他,我心忧忧。
为了让城阳与杜荷独处,我便独自回到公主所,饶有兴致的画一幅孤傲的梅花,来控制自己杂乱的思绪。也不知过了多久,杜荷与城阳悄然而入。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未留意他们何时而来,直到杜荷疑惑的问:“这什么花?梅花?不过这画法似曾相识。”
我侧头看向他们,笑而不语。
“奥,对了,在辩机禅房看到的。”杜荷一拍脑袋。
“辩机?什么画?”我期待的问。
“一副梨花图,辩机视若珍宝,碰都不让人碰的。”他笑看着我。
我一慌神,手一松,笔就顺着手脱落了。笔尖的墨汁为地毯带来一缕幽深的黑。
杜荷讶然失色,怔怔的望着我。
城阳公主走上前来:“怎么了,高阳。”
我默然摇头,捡起软笔已无心再画,也无心与他们谈笑风生,心不在焉的回应着他们,纵然寝殿内依然是欢声笑语,可那笑声里,却没有我的。
午时已过,杜荷向我告别,他对我的探究未曾停止过,虽然什么也没问,走时却轻拍着我的肩膀。黯然叹了口气。
倒是城阳,心思全在杜荷身上,未曾察觉我的沉默。
留我独自一人在寝殿里来回踱步,他为什么珍爱那副梨花图?
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那想要见到辩机的急切心绪,我想要探究辩机的内心,这让我坐立不安。
“静儿!备车!”我命令。
“公主,要去哪?”静儿惊讶。
“大总持寺。”我轻声说。
静儿陪我坐在马车里,往日那闲看市井的心情早已化为烟云,我沉默着,脑海里想象着辩机的轮廓,心下越发的慌乱。
来到大总持寺时,太阳微微西沉。北风呼呼的咆哮着,寒冷穿透了我的衣裙,迎着风走到辩机的禅房。
走到门旁,我用深呼吸来压抑激动的心情,就在他开门的一刹那,辩机又惊又喜的注视着我。
省掉了往日的合十一礼,匆忙的将我请进禅房,禅房里一盆炭火摆在案桌旁,炭火上烧着的水壶还冒着热气。
已被寒风刺透的我,不假思索的将手靠近了火盆。
辩机随即倒将一盏清茶递给我,柔声问:“公主,怎么来了?”
我沉吟:“过来看看你。”
他讶然,疑惑的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直盯着他的双眼:“没事不能来吗?”
只是想见你,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