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须得交待一番,这个时空的蹴鞠,倒与修武从前所知的足球运动相似,亦是由场中诸人,逐球而戏。那球体乃是用十二片尖皮拼接而成,皮取熟硝黄革,线角密砌不露,其内放置一个牛尿泡,充气后球体即可自由弹跳。
修武仔细询问后发现,此时蹴鞠规则仍袭唐制,为增加趣味而略有改进。游戏之时,乃于鞠场中部立稳两根丈高修竹,竹枝上部张挂一面大网,网中空出二尺直径的一个球门,称为“鞠室”。双方须各出六人,分别为球头、正挟、头挟、跷球、左竿网、右竿网,分列球门两侧,各守一角位置。赛时多为半个时辰,以射门数多者为胜,但若射门不进,或射进后尚未落地便被对方接住,均不作数。
千山与逸风所约赛事定在数日后的蹴鞠课上。消息一出,便在兰溪学堂男女学子中传得沸沸扬扬,是以比赛之日,端的是围观者众,热闹非凡,星漫自然也拉了月寒过来观看。
千山和逸风自是各领了红队、黄队球头一职,修武则充任黄队跷球,需与左竿网、右竿网二人一道,及时抢下红队进球,再传给本队的球头、正挟和头挟,发起新攻。
兰溪学子中公推了两位出任裁判,其中一位“噔噔噔”鸣锣开赛,另一位则拿出四炷细香,用以计时,第一根燃尽之后,便根根相续,直至比赛结束。
开赛片刻,修武便暗呼糟糕,原来两队队员之中,除千山、逸风与他自己三人之外,其余皆为文弱书生,根本不堪一击,明眼人一看便知何为薄弱之处,更何况遇上的是连千山这等强敌。
果不其然,红队球头连千山一开场便攻势凶猛,不攻黄队中场,专捡两处边场试探。一时只见他呼呼一记侧攻,那球便偏着角度,从鞠室右侧斜攻而入,率先在黄队左竿网所守阵地攻进一球。逸风一见,顿时有些心急,他是黄队进球主力,因进球全靠腿部用力,必得是远距离才好发力,只能在后场徘徊,无法顾及前场。
红队每进一球,便轮到黄队也有一次进球机会。若说黄队六人中已有四人较为文弱,红队实则更甚,仅有千山一人勉力独撑,一枝独秀。逸风把住这一弱点,在黄队后场左方瞅准时机,足下奋力一送,那球便迅猛如雷电一般,奇准无比地穿过鞠室,向红队前场右方飞去。红队右竿网已是看得呆了,瞪眼看着这重重一球,哪里敢接。
眼看黄队即将扳回一球,岂料千山轻轻一笑,轻功一使,便向右前方飞纵而去,在空中只一个轻旋,足尖轻勾,便已将球勾落在地,他自己则轻松落回原处。
一时场上球员皆愕然停住脚步,场下观众呆若木鸡。过得片刻,红队一方已是哄然叫好,黄队一方则是哇哇大叫,连嚷不服,月寒和星漫则是面面相觑。
修武也懵了,回头看向五丈开外的逸风,作耸肩摊手状,那意思是:“靠!这样也行?”
逸风垂头丧气,暗自叫恼,心道:原以为在兰溪谷踢球,兄弟俩来者是客,自当依照此间规则,不料大哥毫不客气,走的仍是璇玑山的那一套玩法。当下双手叉腰,大声喊道:“大哥,我们这里也用武功么?”
连千山长身玉立,一双含笑的俊目在场下观众身上一扫,转头振声答道:“那是自然。要不然妹妹们看着岂不无趣!”
修武不禁哑然失笑,敢情这两兄弟大张旗鼓整了这场比赛,只是为了在兰家姑娘们面前卖弄卖弄。既然如此,那便简单了,管它什么规则不规则的,只需毫无顾忌,使出花招,怎么精彩怎么打,让姑娘们尖叫到底便好了。至于比分么,死死磕住即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揭晓悬念。当下主意已定,便也提声道:“连大哥,我也想进球,可以么?”
他不知这话正中对方下怀,千山呵呵一笑,回了一句:“如此甚好!你俩一起上罢!”
所谓的规则,就这样被无视了。场上形势也为之一变,十二个人的比赛变成了三个人的秀场。连千山重施故技,转瞬之间又在黄队右竿网攻入一球。他担心修武也使轻功截球,这一球便踢得极重极快,修武果然未敢去接。
接下来,轮到逸风攻球,他寻思大哥轻功极好,若攻长球,则正中他所辖腹地,不如转攻短球,使球一过鞠室便急转直下,大哥即使飞身来救,也未必扑救得及。他这么想着,口中大喊:“大哥,看球!”脚下已是攻出一球,力度适中,远不如第一球那般去势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