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蜚虽然很虚弱气势却并不弱:“你明明有多出来的一块玉璧我又不叫你吃亏你为什么不肯卖给我?我们既然没有生死大仇那你眼睁睁看着我死就是在害我!”
斗昭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欣赏了。
虽然和姜望已经默契言和但是因对方歪理邪说所憋的气可没那么容易缓过来。
这个革蜚真是帮忙出了恶气了!人才啊!
姜望赞许似地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唯一的选择就是不计前嫌救你性命咯?”
“男子汉大丈夫焉能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挂怀?过去也就过去了。”革蜚理直气壮地问道:“你的星光圣楼光芒璀璨立的是什么?信?诚?都说你姜青羊待人至诚难道见死不救宁为小人?”
祝唯我挑了挑眉。
这已经是在动摇姜望的述道之基了。
更可怕的是这种攻击根本不会被察觉。
换做是一般人这会早就已经陷入革蜚所构筑的伦理世界里被他的理念所感染从而不知不觉地成为他的“道友”。
姜望却不言语只是看着天空。
中央之山极见宽广。
神光罩外黑雪砸落千万道狂雷骤闪。恶念聚集的黑潮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神光罩。
“你在看什么?”革蜚穷追不舍。
“我在看自己的星楼看我立的道。”姜望平静地说道:“我横看竖看也没有看到以德报怨和滥做好人。”
革蜚也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他看回姜望:“革氏到了我这一代已是嫡脉单传我死不得。你若见死不救害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一个功勋家族的未来。罪大恶极啊姜望你道心能安么?如能一笑泯恩仇不失为一段佳话。好处我革氏不会短你面子里子你都有。”
“你说得很有道理。”姜望轻声一笑:“但是我不听。”
拿起最后一块玉璧“思美人”直接按向了石碑上仅剩的那个凹槽。
至此革蜚潜移默化的攻势已经宣告失败。
构筑的伦理世界无法扎下根来。
姜望不为所动其余人也没有一个受影响倒戈。
这真是难以置信的结果但已是确切的事实!
现在他必须要拿出切实的行动。
弃念而存身。
“你找死!”
革蜚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至极自那宽大的文士服中探出手来。
他的手干瘦如鸡爪呈弯曲状但探出袍袖之后却铺天盖地势括八方像是一道浓云遮盖了整个中央山的山道!
天穹本已极暗。
他却连神光罩的辉芒都遮蔽了。
这一爪按下去无形却有质的劲力咆哮着夜色仿佛结成了幕布从破碎之中扯出来将石碑与姜望一起笼罩。
甚至于连不远处的斗昭也在其间。
爪出即长夜寂静安宁生机流逝。
这绝不是革蜚所能展现出来的实力!
他也再懒得遮掩自己要强行以力量镇压。
中央之山忽然入夜。
这代表的是无可置疑的规则压制。
但长夜之中有寒星。
一点锋芒好像点破了视野令人忍不住收缩瞳孔。
薪尽枪以一种极其张扬的姿态刺来刺破夜幕如裂帛横在姜望身前。
是一杆长枪却如一座横卧的山峦。
欲杀姜望需翻过此山去。
“南无月光琉璃!”月天奴合掌颂道。
面有神光而眸有慈悲。
净土之力顷刻已经铺开慈悲之念与长夜之寂无声对抗几可视作对这一方小天地的争夺。
这争斗短暂却精彩不够煊赫却激烈万分。
而在革蜚骤然停顿的探爪前。
斗昭甚至没有拔刀。
姜望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无疑是强者的自信。
“我自问伪装得并无破绽你是怎么发现的?”革蜚问。
“不管我有没有发现。我这块玉璧都不会给革蜚。”姜望平静地说道:“我们之间唯一的干系就是他主动伏击我追杀我然后被我杀退。他的辛苦他的奋斗他的几百年世家与我何干?”
革蜚直愣愣地看着他乌青僵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你是个毫无底线的人啊姜望。”
“路边看到一条受伤的狗我也会顺手搭救。但如果这条狗咬过我我就不会管它。你有底线就行了要求别人可不好。”
姜望面容平静继续移动着手里的玉璧:“你现在想要它?不妨试试能不能阻止我?”
他的手移动得很慢。
因为革蜚正注视着他的手。
视线的纠缠竟像是真实的绞索勒得姜望五指生疼。
但他表情平静他的手一点一点往前。
他移动着他的手就像是移动着他的剑。
他的锐利他的锋芒他的执拗怎么会停下?
哪怕手指已经出现血痕哪怕细密的道元一颗颗跃出又一颗颗破碎。
这是力量的交锋也是意志的对决。
直到……
王长吉一步踏过来用身体隔断了革蜚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