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凰唯真真正归来的那一刻必然还是会有一番波澜……
只是这也与他无关了。
“多谢指教。”左光殊很有礼貌的道谢。
相较于山海境九百多年的演变百年以内的确不算“太迟”。
真要论起来的话王长吉今天所讲的消息价值连城。
一位即将从幻想回归现实的、超凡绝巅之上的强者无疑会影响整个楚国乃至于天下的格局。
左家提前一步知道可以操作的空间太大。
当然如果像王长吉所说的那样山海境的演变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无需再隐瞒或许很快就有各种各样的渠道将消息传开。
姜望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
“去中央之山吧。”王长吉直接道:“所谓礼尚往来你们帮我拿到了夔牛真丹我也该帮你们做点什么才是。”
他看了一眼流波山外的世界:“不过垂钓争取来的权利已经在刚才的行动里耗尽接下来我们只能自己飞过去。”
姜望当然不会客气为了确保左光殊拿到九凤之章他本就计划邀请王长吉同行的。
“那么长路漫漫事不宜迟。”姜望直接飞身而起飘飘如仙:“这一次的山海境之旅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左光殊、月天奴、王长吉、方鹤翎相继跟上。
天翻地覆的山海境里五道身影目标明确疾飞远赴。
飓风也好狂雷也罢无论是什么样的天灾甚至都没办法侵近他们身周百米。
穿山跨海似等闲过风过雪带笑看。
在这种不管不顾、放肆疾飞的快意里左光殊终于感受到了横推山海境的感觉。
好愉悦!
……
……
天倾愈演愈烈中央之山雄峙于此境正中心仿佛仅剩的撑天脊梁。
又像是暗夜的烛火吸引着无数趋光的飞蛾。
前仆者后继之。
山海境之旅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被淘汰的早已经离开。
该放弃的早已经放弃。
还留在山海境里的人无论是否有收获都要开始准备最后的争夺。
钟离炎、范无术、伍陵、项北、太寅、屈舜华这些各自灿烂的名字已经一个个退出山海境的旅程。
没有人是弱者但“竞争”二字无论包装得有多么光耀底色终究是残酷的。
赢的留下输的离开。
就这么简单罢了。
无论你家世如何身出何门有什么辉煌的过往。
强者倒在更强者的身前。
“万年未有之大变局就在眼前。革蜚我时常感觉……如履薄冰。”
革蜚在心里反复地回忆这句话。
回忆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师那蓄满忧愁的眉头。
那位曾经煊赫一时的风流人物曾经问道暮鼓书院的卓越存在在越国国相的位置上退下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从来闭门谢客不见外人。
天子问政亦不复信。旧日同僚拜访不开山门。
孤僻冷峻的像一尊石雕对着未落一子的棋枰一坐就是十七年。
只有他能来只有他可以“观棋”。
那纵横十九道从来非他所好。他也更不明白一颗棋子都没有的棋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老师也不曾说。
他有修行上的问题就问。问完了就离开。
他从来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而忧心。
但他总记得那皱在一起的眉头像河流像山川像一幅萧瑟的秋景。
他革蜚出身于越国最顶级的世家是革氏嫡传。
自小天资卓异秀出群伦。
师父是一代名相高政。
往来俱是公子王孙。
出则香车宝马入则奴仆成群。
他应该不懂得忧愁。
可自记事起就有那样一道忧愁的眉头压在他心头。
令他无法懈怠。
他总在往前走总在往前走。
如此刻一般努力地往前走。
迎着大风大雪对抗着海啸雷霆。
没有九章玉璧无法沟通天地元力只能靠自己的道元、神通、乃至气血……
就这么往前走。
不断地消耗不断地前行。
但可能是太过耀眼的雷光让视野变得模糊。
大约是太过凛冽的风声吹散了某种呼唤。
天地如此喧嚣他却感到太安静静得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如此清晰——
“呼呼呼!”
他本不该觉得冷。
但还是越来越冷。
以蜚为名的他带着种种稀有的虫子备着压箱底的手段特意来到山海境。
却连蜚的样子都没有见到就望山而返。
道元根本已经运转不起来。
身上的热量不断流失一去不返。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他拼尽所有很努力地想要振奋精神。
仿佛在这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里看到了那层层乌云之上有光透了出来……
那是真的存在么?
他恍惚着抬起了手却闭上了眼睛。
身上仅有的微弱星光立即黯淡下去。
就这样下坠。
就这样沉寂在奔赴中央之山的路上。
与风雪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