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宴眼眸轻闪,看了一眼窗外,天黑的深沉,没有月亮,但窗外的梨花树却开的恣意,香味随着夜风扑鼻而来。
“左池。”他的声音干涩,有些无力,但吐字清晰,他说:“我刚才做梦了。”
左池问:“您梦到了什么?”
“梦到阿梨……梦到我跟她相识……梦到我们在一起了……”
“然后呢?”
“然后我醒了……”傅子宴苦笑了下:“所以梦,总是会在最美的时候就醒来吗……”
“但我觉得,您跟夫人相识到在一起的这个过程,应该也是很甜蜜的吧!”
傅子宴很认真的想了下:“是啊,很甜蜜……那时候的她,特别可爱,我总欺负她。”
“欺负?”左池不太信,傅总那么爱太太,怎么可能欺负她?
傅子宴说:“她喜欢追着我跑,说很多话,我总不理她……这不是在欺负她吗?”
他似乎有点遗憾:“我应该多理理她的,多跟她说说话,多了解一下她,更了解一下她,也许……”
后面的也许,他没说下去,就转而问左池:“她还没醒吗?”
左池摇摇头:“医生说身上的的确软组织挫伤和轻微骨折,都不算大事,但是头部撞到了,怕是有些严重,醒来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时间?”
左池默了两秒:“不清楚。”
“会永远醒不过来吗?”
左池看他一眼。
其实医生说过的,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那时候傅子宴昏过去了,并不知晓。
左池说:“不会。”
他不能打击傅子宴,都捡好的说。
傅子宴说:“不要瞒我,什么心里准备我都做了,都无妨,只要她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行……”
左池扭过了头,鼻子有点发酸。
傅子宴站起身,左池忙去扶:“傅总,您现在……”
“我去看看她。”
左池没有阻止,扶着傅子宴过去。
一直到了太太病房门口,左池才松手。
他看着两天时间已经身形消瘦脆弱到这个地步的男人。
他的鬓角甚至出现了些许白发。
他明明才二十七岁,还那么年轻……
他心疼,可他什么都做不了,房内的那个女人不醒来,这个男人就永远好不了。
那个叫顾幼鱼的女人,是他的命,也是他的药。
他进了门,房间里依旧昏暗,他没开灯,就那么踱步走到了病床前、
床上的女子插着呼吸管,穿着病号服,头上都戴着病号冒。
她安静而沉默,没了寻常里的凌冽,眉眼间甚至多了一丝柔和。
这柔和,让他记起了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烦人精。
可其实,她一点都不烦人,他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听她唠叨,喜欢听她叽叽喳喳说不停。
因为他,喜欢她,好喜欢好喜欢她。
“阿梨……”他握着她的手,声音脆弱,眼眶微红。
如果可以,他想跟她回到十年前,高考,他不去了,他哪儿都不去了,就守在梨城,守着她,守着奶奶。
将人生中最美好的两年时光,全部用他最爱的人填满。
可午夜梦回,给他的只是回忆,那味道是甜的,很甜很甜,可流到了心里,却成了苦……
很苦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