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已经把他送过去了,就这样吧。”
真田打完电话,向藤井和女生交代了两句,也离开了考场。
伊武是他们的朋友,或许平常交流不是很多,但依然是他们放在了心上的朋友。
而莲二和伊武,显然是对他们所有的人隐瞒了一件事。
真田在医疗室门口,看着正在和医生小声讨论着什么的幸村,冷气大开。
“怎么回事?”真田走了进去,看了眼医生,坐在了伊武的病床旁边。
幸村皱起眉,漂亮的紫色眼睛里尽是担忧,“医生说必须马上送医院。”
“太松懈了!”真田愣了愣,转过头看着幸村,“医生怎么说的?”
“他说这不是什么感冒之类的突发性病况,反而倒像是旧患发病的样子。”
“怎么样了?!”医疗室的门被推开,莲二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焦急。
“医生说必须马上送医院。”幸村等到莲二走进,感觉到莲二身上不同以往的紊乱气息,微垂下眸。
莲二,你究竟是瞒了我们什么。
“送医院。”莲二顿了顿,锐利的丹凤眼睁开,势在必行。
“可以。”
“但你必须在医院里给我们个解释。”真田拿出手机,拨打神奈川综合医院的电话。
医院的车总是来的很快,专业的医疗人员把伊武抬上移动病床,少年的头微偏着,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滴落。
……莲二……
伊武的嘴唇蠕动,发出了细小的两个音节后又陷入了更深一层次的昏迷。
但是莲二听见了,虽然很小很细,虽然他们隔着一群的医疗人员,但他还是听见了。
声音里的无助和虚弱。
医疗车从大街上穿过,三个少年并肩坐在医疗车上紧盯着病床上的少年,一片沉寂。
【神奈川综合医院】
被躺在床上的少年宛如一个破败的玩偶,随着医疗人员的搬动而搬动。
“对不起,这里家属止步。”护士转身拦住意图跟着移动床而一起进去手术室的少年。
“请到下面办理入院手续。”护士一说完,转头走进手术室,关上门。
“我去吧。”幸村拿着手里的一张信用卡,挥了挥手,“弦一郎你在这里陪莲二。”
莲二摊在急救室门口的椅子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手紧紧握着裤兜里的药瓶。
小贤,拜托,你不要有事。
“不会有事的。”真田拍了拍莲二的肩膀,坐在莲二旁边的椅子上。无声,却又让人可以依靠。
噔——
红色的急救灯变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急救室。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忍足堂一摘下面罩,问眼前的两位少年。
“我。”莲二站出来,面对忍足堂一,“小贤他怎么样了?”
“病人情况还算稳定,现在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去了。”忍足堂一把手插在衣兜里,微有些犹豫的看了眼莲二身后的真田,“只是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莲二会意,转过头看着真田,“弦一郎,帮我去病房里照顾一下小贤可以吗?”
“嗯。”弦一郎点头,向病房里走去。
忍足堂一暗叹口气,转过身向办公室走去,“跟我来吧。”
莲二沉默的跟上,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莲二呆呆的看着床上脆弱的少年,怎么也无法把忍足堂一口中的病人跟眼前的少年融合在一起。
他靠在墙上,想起忍足堂一的话。
病人的腿部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从今以后都无法在自己独立行走,希望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
作为一个医生,我还是有责任告诉你们他最真实的状况。
病人他如果一直在医院坚持治疗,最多还有两年半,但如果没有,最多一年半。
如何衡量,请你们自己决定。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如何衡量?莲二突然很想笑,他也的确笑了,与往日在伊武面前温暖的笑容不同,此刻的笑,冰冷,而嘲讽。
他走过去,坐在伊武的身旁,就那样盯着伊武的面容看,一语未发。
真田慢慢的退了出去,拉住正欲走进病房的幸村,走出了医院。
此时此刻,无论是什么答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们两个人,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
莲二握住小贤的手,在脸庞蹭了蹭,也不管伊武会不会听到,自顾自的说,“小贤,如果你死了,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小贤,我一直没有说过吧,柳莲二也很喜欢很喜欢小贤。”
“所以……拜托你……”不要死。
莲二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上抖了抖,白色的床单上溅开一朵水花。
“……莲二……”被握住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莲二猛然抬起头,看着正睁着眼盯着他瞧的伊武。
“莲二说的,我都听见了哦……”床上的少年虚弱的笑了笑,“我不会死的……因为……我也很舍不得莲二啊……”
因为舍不得,所以我会努力的活下去。
所以,莲二,不要哭,我最讨厌看见莲二哭了。
“……莲二……我想再睡会儿……记得叫我哦……”少年缓缓的闭上眼,阖然睡去。
“好好睡吧…我会叫你的…”
我会叫你的,所以,你不许就这样睡下去。